“干么?”成絮吓了一跳,在这样的打量中有点心虚。
“什么干么?”
“你干么一直看着我?”
郑以坤听了,抱着手臂往后一靠,笑得意味深长。
成絮瞥了他一眼,赶紧低头躲开。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看见郑以坤把手里那支银色的打火机扔到桌上。
“怎么这么想不开,”郑以坤将身子往前一凑,嘴角挑着,“搞暗恋这套。”
一口水没咽下去,成絮咳得厉害。郑以坤抽了两张纸起身,递到成絮手边,然后摁了摁他的脑袋:“别激动,我不八卦。”
郑以坤没追问过傅岱青这个人,但他唯一的这句话说得没错,成絮就是想不开。他早就知道傅岱青不会喜欢他,早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一厢情愿,可还是凭着傅岱青对自己的那点好坚持到现在。一直暗恋,也不过是因为知道一旦自己说出口,就再没办法继续喜欢了。成絮深知自己骨子里的懦弱卑怯,与人交往是这样,连爱一个人也是这样。
他尝够了暗恋的痛苦,所以在发现白己像是有些喜欢郑以坤之后,第一个选择就是逃避。但即便离开北京了,很久不见郑以坤,他还是偶尔会想起在酒吧那一晚,混乱迷幻的灯光和噪杂喧闹的音乐声中,郑以坤朝他走过来。
成絮有时想着想着就会有点生气,气这个人怎么能将戏演 ??????.?????.????整理 得那么逼真,让他总能梦见、想见,念念不忘。
好在,和傅岱青不一样,在成絮离开北京之后郑以坤就再没联系过他,这样躲得久了,成絮便以为自己已经将这个人放下了。一直到那天在海上遇到风浪,船晃得厉害,成絮一个没站稳跌到了栏杆上,撞得脑袋发晕。有个学长过来扶他,四周杂乱,他又不清醒,不知怎么,竟把学长的声音听成了郑以坤的。
等到勉强撑着栏杆站起来,视野由模糊转到清晰,在海风的催促下,成絮鼻头一酸,忽然疯狂想念郑以坤那个吊儿郎当的抱。
烟草味,酒味,每一种都不是他喜欢的味道,但这些味道在那一晚合在一起,附在郑以坤的身上,却让他喜欢得紧。
那次风浪真的算是死里逃生,船靠向岸边的一刻,一直绷着脸的学长忽然叹气,说:“其实,我刚才真的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了。”
突遇险情,工程组放到海底的设备都没来得及收完。尽管这样,码头还是涌满了来迎接他们的人,大部分是学校的老师和学生,还有一些船上的人的亲属。成絮到了这里之后就跟着老师忙前忙后,要么在实验室,要么在船上,除了平时学习和工作按触到的人,并没有什么其他熟悉的人,所以在那么吵闹的环境中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成絮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等转过头,看到拧着眉走过来的郑以坤,成絮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撞坏了脑袋。
连着刚刚被撞出来的包,成絮的脑袋被摁到了一个怀里。他尚在失神,就听见耳边有人说:“操……他妈吓死我了。”
成絮没闭眼,他思考着现在是什么情况,眼睫一下下扫着郑以坤的衣服。郑以坤是会喷香水的,但是今天他身上的香味很淡,反而混了很浓重的大海的咸腥味。
两个拥抱,味道都很特别。
“你……”
也不知是不是成絮的错觉,他好像看到郑以坤的眼角发红,有血丝布着。低下头想想,可能是海边风大,吹的。
成絮是个非常规矩的人,别人不着痕迹地拒绝过他,他就不会再说第二次。所以一句话到嘴边,他还是忍了下来。他想,郑以坤会出现在这里总有他的理由,自己大概不该去问。
他们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吃饭,和以往不一样,那天郑以坤始终没什么话,有好几次成絮抬头,都看见郑以坤在看着自己出神。
“怎么了?”盛了一碗汤,成絮终于忍不住问。
“没事。”郑以坤将头向窗外转了转,用手撸了一把后脑勺的头发,看上去有些烦躁。
“你吃饭呀,”成絮轻声催促,“你都没怎么吃。”
“不饿。”
“不饿也吃点啊,”刚刚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就有感觉,这会儿又细细看了郑以坤一眼,成絮确定他这段时间是真的瘦了不少,“你都瘦了。”
郑以坤静静地看着他,没接话。到成絮闷头喝完一碗汤,听见郑以坤问:“一定要做这种水下的课题么?”
“嗯?”
成絮不明白,抬头去看郑以坤。郑以坤迎着他的视线静了一会儿,又忽然撇开了脑袋。
“挺危险的,能换个别的课题就换个别的,不能换就自己注意点。”
成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自做多情了,但那天之后,他便觉得郑以坤起码是很担心他的。他不敢认为郑以坤那次是专程去找他,但那顿饭间的沉默,却让他心里头又生出了那点不该有的期待。
后来他回了北京,又到海南去看许唐成,在沙滩上和许唐成说了许多话。真的将自己心里头的感情说出口之后,成絮发现,原来将这些自己琢磨不透的事讲出来也并不是那么难。
回北京的飞机上,一旁坐的是一对情侣,飞机起飞时女生的耳朵似乎不舒服,男生温声提醒她把嘴巴张开,不要紧张。待飞机飞稳了之后,成絮又听见男生小声问:“好点了么?”
窄窄的机窗外是蓝天,蓝天下有白云,轻飘飘的样子,很像那些看似遥远,却绵软到无孔不入的情感。飞机落地后,成絮自己回了学校,他在地铁上做了一个决定离开北京前,要再见一次郑以坤。
03
成絮早就打算好了看流星,可是邀请郑以坤时并不顺利。听了他的话,郑以坤犹豫了一下,才说:“那天我可能有饭局。”
说不失望是假的,站在无人的楼道里,成絮用指甲抠着墙上的砖缝,琢磨着郑以坤话语里委婉的拒绝。
“饭局很重要么?听说那场流星雨很难得,我……”考虑了很久,成絮没再继续描述这场流星雨有多值得观看,而是说,“我下个月就要离开北京了。”
静了一会儿,郑以坤问:“以后要去哪?”
“找了上海的工作,离家近。”
楼道里的电梯门打开,几个学生走出来,同样的实验室,里面的人却已经换成了成絮不认识的学弟学妹。那一瞬间,成絮握着电话,忽然有点委屈。他咬了咬唇,低头,用很小的声音问:“你真的不能跟我去么?”
在成絮看来,这话他问得很不懂事,有点纠缠的意思。但其实,还有后半句没敢说“我找不到别人跟我去,而且我想在走之前见你一面。”
他做不出这种情感绑架的事情,哪怕他是真的很想见郑以坤。
“去。”
在成絮觉得自己已经委屈到必须要挂断这个电话的时候,郑以坤忽然叹气,出了声音。
“去,我陪你去。”
他们到的时候,山顶的人还不多,两个人四处望了一圈,选了一块很高但平坦的石头坐下。郑以坤被风吹得打了个冷颤,再转头看看周围一个比一个兴奋的人,非常怀疑这种大冷天跑 ? ? ? . ? ? X ? . X ? ? 整 理 山头上来蹲着的人是不是还没进化完全。
“这真能看到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