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唐成还以为自己真的留给了易辙安全感,却原来,他还是自己撑过的两年。

这个晚上有种交错的和谐,如同许唐成不在意那半袋面条,易辙也并不在意这个问题。

“想着你过的啊。”他亲了亲许唐成,说,“而且,不管怎么过,不都已经过来了么?”

快要抵挡不住睡意的时候,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腰间,许唐成听到的那个声音就在他的耳边。

“睡吧。”

“易辙。”非常固执,许唐成又一次撑开了眼皮,“你想不想要一个婚礼?”

那套西装穿在易辙身上太好看了,好看到做讲座可以穿,面试可以穿,参加别人的婚礼可以穿……

那……其实参加自己的婚礼也可以穿。

“婚礼?”

“嗯。”许唐成太困,终于闭上眼睛,描绘着他酝酿了一整晚的设想,“你马上要准备毕业了,到时候三亚的项目也差不多结了,我回北京之后会换一份工作,所以可以先辞职,给自己放个假。我们两个人出去玩吧,找一个很美的地方,办一场婚礼……最好是海边……你不喜欢人多,我也不喜欢,我们可以不请来宾,但场地要好好布置,主持也要是正式的……”

浮现在易辙眼前的画面太美好,以至于他呆愣地望着空茫的黑暗,都忘了回话。

“我觉得,你应该喜欢。”

许唐成对婚礼没什么执念,中式也好,西式也 網 站 : ? ?? ω . ?? ? ?? ?? . ?? ? ?? 好,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期盼着永结同心的仪式,可真正的永结同心,其实和这个仪式没什么关系。

但他想,一个会惦记着要和他去蓝色港湾看灯海的人,应该会喜欢这样的一个仪式

他们会郑重地说出一句誓言,然后无论贫穷、富有,健康或疾病,都再也不见分离时的那个背影。

第68章 番外二

01

无论过去了多久,成絮再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郑以坤时的情景,那份窘迫和局促都还清晰无比。

成絮总觉得,有时人与人之间是存在明显的界限的。就像有一次他去一家便利店里买东西,收银台旁边站着一群打扮时尚的男男女女,他们明明只是聚在一起说笑着,看都没有看成絮一眼,却让站在一旁的成絮在付钱时显出慌乱。他总会下意识地远离那些看上去就和他差别很大的人,甚至会有些惧怕属于他们的那个充满着热闹和笑闹的世界。

而第一次见郑以坤,成絮就是这种感觉。他被他撞得翻了车,第一反应,却是立即鞠躬说“对不起”。面前的男人没说话,撤了一步,歪着脸看他。直到他胀红了脸往后躲,那男生才说:“不是,我说同学,是我没看路突然改了方向才撞上了你,你道哪门子歉,嗯?”

低着脑袋,成絮答不出问题,看着男生腿上那很明显的车轮印,还又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好半天,地上那条高高瘦瘦的影子都在颤。成絮不知道他具体在笑什么,但心里已经肯定他是在笑自己。

“你没受伤吧?”

成絮鼓起勇气问了这么一句,也终于抬头,看清了面前这个男生的样子。细长的眼,眼角因为笑而微微阖着。这一眼,他就将郑以坤划到了与自己界线分明的那一类人里。

事后证明,他好像是对的,郑以坤爱和他开玩笑,可他说的,他每次都接不上,郑以坤感兴趣的事情他都不懂,郑以坤会做的事情他完全不会。他们第一次去打保龄球,他连球的磅数不同都不知道,在郑以坤面前,自己就像是一个学傻了的书呆子,除了点头、摇头,就再给不出什么别的反应。

第二次碰到郑以坤,是在学院楼的电梯里。郑以坤走进电梯时手里拿着电话,脸上笑得灿,成絮有点愣地盯着他,郑以坤留意到,连电话都没挂就跟他打招呼:“哎呦,小学长?”

这称呼让成絮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正犹豫着,郑以坤已经自顾自跟电话里的人说:“没,我今天在学校呢。晚上有点事,宝贝儿你自己玩,我这进电梯了,没信号,待会儿给你打啊。”

这声“宝贝儿”,往后的日子里成絮又听过许多遍,都不是说给他的。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这么一声唤舍不得。

怎么把手机号给出去的,怎么答应下来周末要和郑以坤一起吃饭的,成絮后来竟然都捋不清,走出电梯的时候晕晕乎乎的,郑以坤在后面笑眯眯地控制着电梯门,喊了他一声。

“小学长。”

成絮回头,郑以坤一手拦着电梯门,漫不经心地朝他抬了抬下巴,说:“鞋带开了。”

02

成絮对于傅岱青的暗恋大概始于他们的第一次出游。由于父辈相熟,几家人约了一个假期,一起到郊外去玩。那时成絮还很小,傅岱青读高中,他们两个差了好几岁,以前也没什么交集,所以整个游玩的过程中都没怎么说过话。

一个小孩儿,对于性向、爱、喜欢,都是一无所知的,成絮只知道第一眼见到傅岱青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哥哥很高很帅。

白色的短袖,标准契合所有小说里描写的暗恋。

傅岱青那时偏向于沉默,爬山的时候总是走在最前面,大部分时候,成絮都只能遥遥地看见一个背影。这像是预示了他们往后多年的关系,一个在前面毫无察觉地走着,一个惶惶地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寻着。

成絮本来一直跟爸爸妈妈一起走,但小心思的驱使下,使得他追着前面的人越走越快。妈妈在后面喊他小心,他应了一声,接着往前跑,到了一个暂时停歇的亭子,成絮终于追上了傅岱青。傅岱青正在一个柜台前买水,回头看到这个小弟弟,忙招呼了一声。

成絮扶着栏杆,气喘吁吁地往他那边走,腿都累得发软。“我买了水,”对于傅岱青来说,成絮就是一个需要他照顾的小孩子,所以他指了指冰柜,试探地问,“要吃雪糕么?”

成絮不嗜甜,也不贪凉,但那时也不知怎么,点了点头。傅岱青于是领着他去挑,成絮没敢拿贵的,就拿了一根小雪生。

旁边就有垃圾桶,但成絮撕了雪糕纸却没仍,而是趁傅岱青不注意,叠好,自己偷偷藏进了口袋里。

长大后,他也说不清那会儿对于傅岱青的感情到底是不是近似于爱情的喜欢,可他知道,自己从那第一面开始,就对傅岱青有着特殊的情感。傅岱青看他一眼他会想笑,傅岱青夸他一句他会欣喜好久,傅岱青送他一件礼物他能捧着看半个晚上,傅岱青……连成絮也不知道,傅岱青这个名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怎样开始充斥了他的整个世界。

之后那么多年,不是没有沮丧过,不是没有想劝自己放弃,可那天山上,傅岱青在阳光绿树下朝前走的背影实在让成絮太过沉迷,沉迷到只要回想起那一帧画面,成絮就会觉得自己这份隐秘的喜欢很值得。

这份感情他不敢说,不敢碰,一直在心底偷偷埋着,但某天,却被郑以坤一语道破。

那天他被郑以坤拉出去吃饭,饭还没开始吃,服务生推出一个生日蛋糕。郑以坤撑着脑袋看他,懒洋洋地伸出一只胳膊,引出一簇火苗。

火苗跳上了蜡烛,烛光竟然也从郑以坤的脸上寻到了几分认真。

“要许愿么?”

成絮闭上眼睛,还没来得及想这个愿望是什么,手机便响了。像从前一样,傅岱青仍旧记得他的生日,也仍旧打了电话来祝他生日快乐。

那端的人像是喝了酒,说话有些含糊,还一直在低声地笑。傅岱青说完生日快乐之后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郑以坤还在对面等着,成絮却也不敢打断傅岱青的话。直到看到郑以坤屈起手指,不经意地敲打了两下桌子,成絮才轻轻咳了一声,对着电话说:“知道了,我在和朋友吃饭呢。”

电话里的声音顿了顿,然后一声笑,说:“好,你们玩。”

挂了电话,成絮刚刚勉强压住自己又要乱跳的心,却又对上了郑以坤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