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是有些奇怪的,除非是出于建筑结构安全之类的特殊原因,不然这么一个空间如果能利用起来,肯定要比就这么放着要合理。哪怕只是做一个储物间也好。

“光看图也没用,直接去看看就知道了。”舒乔说完,举起手电筒,往黝黑的走廊上照去。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一门之隔的楼梯间里传来了脚步声。这次谢愉可以肯定不是听错了,因为他和舒乔此刻都没有动。

他立刻反应过来,想其自己遇到刘丽时的场景,拉着舒乔把两人的手电关上。

失去手电筒昏暗的光亮后,周围几乎在一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之中。楼梯间的脚步声咔嗒咔嗒地响着,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然而就在它即将来到八楼这一层时,声音停了。

死一样的寂静。

那个东西似乎停下了脚步,就如同当初莫名其妙停在拐角的刘丽。谢愉浑身紧绷,大气也不敢出,然而屏气凝神地等了许久,他们却始终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

难不成还得把那个东西引开?谢愉正想着,一旁的舒乔却突然动起来。

只见他走到消防门门前,透过门上长方形的窗口往楼道里看了眼。舒乔没开手电,谢愉不知道在这种黑暗的环境里他究竟能看见什么,但大概十几秒后,舒乔转过头,说:“没东西。”

谢愉闻言,也凑到窗前看了一眼。窗户上蒙着灰尘,加上一片漆黑,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出于对舒乔的信任,谢愉也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再次察觉出舒乔的感知似乎已经敏锐到了正常人难以理解的程度。

“走吧,去8-221看看。”

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楼层里。

八楼的大多数东西都被搬空了,过道两侧的病房门也敞开着,里面堆放着不少建材和油漆桶。

钴蓝色的玻璃窗户全部紧闭着,上头落着一层灰尘,令窗户外的夜色变得模糊且粘稠。

眼下八楼这幅老旧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时间停在了旧住院部大楼翻新前。刚刚在楼梯上看到的那些香脚似乎也恰好对上了旧住院大楼翻新施工时传出的传闻。

他们来到理论上8-221应该在的地方,眼前有的却只是一整片水泥墙壁,墙脚处还落着厚厚的一片灰烬。而一旁再往尽头走,就是通往手术室的门。

从这面墙里面,谢愉闻到了一股非常重的药香味传来。这个味道就跟刘丽身上的是一样的。

俞春江是差不多五年前去世的。刘丽三年前辞职失联。几乎是在同一个的时候,常岳升了院长。然后旧住院部大楼翻新工程开始施工,并且传出那些传闻。

原本零碎的信息此刻在谢愉脑海中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意识到,旧住院部大楼似乎出了什么事情,很可能和他们所处的这个空间以及俞春江的死有关,而常岳在试图掩盖这一点。

那间已经被封起来、不存在了的8-221房间里,或许就有他们需要的真相。

谢愉望着这堵墙,又看向那一地的灰烬,大脑还在试图思考究竟下一步要怎么做时,一旁的舒乔已经直接伸手对着墙锤了两下。

这个贸然举动吓得他心都跳到喉咙眼了,他的精神瞬间绷紧,刚准备上前制止,下一秒却意识到不对被敲响的墙发出的不是那种沉闷的响声,显然这面墙是空心的,后面肯定还有空间。

舒乔转头看向谢愉,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在想什么。

伴随着“嘭”的一声震响,眼前的墙面应声崩裂,滚落一地的碎石块和粉尘。而在墙上那个破开的口子后面,果然露出一个洞来。

谢愉举起手电筒,透过那个洞口往里照去。

尽管他早有预感,这间被人刻意掩埋起来的8-221房间里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东西,但在看清里面的场景后,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有窗户的房间里一片昏暗,浓重的药香夹杂在墙灰的那股腥味之中扑面而来。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亮,谢愉看见了一张办公桌,一个铁皮储物柜和一个书架。书架上甚至还有不少书籍资料。这些东西基本上都好好地摆放着,维持着像是还在被正常使用的模样,让这个房间乍看上去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被废弃的办公室。

然而,这个房间内的所有墙壁,包括天花板,全都被密密麻麻地画满了红色的符咒般的扭曲文字,鲜红的符号处处透露出诡异的气息。

谢愉看不懂那些符号般的文字写的是什么,又有什么目的,但这幅场景已经足够让人本能地产生厌恶和恐惧。

可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他明明能够通过逻辑推断出这个空间肯定会有危险,不然常岳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想要把这里封起来,却除了满墙扭曲的符号以外,找不到丁点儿异常的迹象。

但没有任何异常在此刻反倒变成了最大的异常。

“里面什么情况?”一旁的舒乔见谢愉面色凝重,于是问道。

谢愉直起身,说:“你自己看吧。”

--------------------

找出口(×)

搞拆迁(?)

钴蓝色玻璃大楼大概是这种味道:

61. 磁带点

空心的墙体并不那么坚固,谢愉和舒乔齐心协力,很快就把洞口扩到了能容纳他们钻进去的大小。

房间内因为空气不流通而格外闷,加上那股不知道哪儿散发出来的浓重药香,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舒乔走到墙边,打着手电凑近仔细看了看那些诡异的符文。他感觉这些鬼画符一样的痕迹比起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从最表层渗进去的,反而更像是从墙里面渗出来的。

趁着背后的谢愉在打量房间别处,舒乔抬手蹭了一下其中一处印记指尖碰到墙面的瞬间有种诡异的触感,是濡湿的,不像是在触碰墙面。而且,有一股近乎刺骨的寒冷透过指尖扎进了身体里。

他猛地收回了手,然后转头扫视房间一圈,目光落在那张办公桌上。

桌面上倒扣着一个相框,上面落满了灰尘,舒乔把相框拿起来,发现里面装的是一张大合照。

照片的颜色都褪得灰蒙蒙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右下角显示的拍摄日期是2003年5月21日。照片里面大概有十几个人,他们背后是一栋两层楼的建筑,看上去十分简陋,通过楼前的十字标志能看出应该是医院。虽然并不是很清晰,但舒乔留意到从人群之间的缝隙隐约看到了建筑门口的标牌,似乎是错那县……卫生服务中心。

“谢愉,”舒乔开口喊道,“你见过常岳吧?这照片里有他吗?”

谢愉闻言凑过来,用手电照着合照仔细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指着第二排右边第三个人说:“这个,应该是他年轻的时候。”

“他为什么会跑去错那当医生?”

“常岳不止是市三院的医生,他在党内也有职务,”谢愉不太意外地回答道,“下去走一圈履历好看点,回来更容易晋升。当然,不能排除他确实医者仁心,想要给偏远地区的医疗建设出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