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突然有个猜想，他觉得，这种香看起来似乎更像是一种人为的、能够达到让普通人感受到超越常识的存在的手段。

如果是这样的话，俞春江得了颞叶肿瘤真的是一个意外吗？

人到底还是本能地不想要把人性想得太过黑暗。此时此刻，谢愉宁愿相信刘岚清和俞春江本身是恩爱的，只不过就如同舒乔曾经提出的那样，刘岚清或许从某个时候起可能是俞春江第一次接受治疗出院后到癌症复发的那两年就不再是刘岚清了，而是被什么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掉。

这个东西借着刘岚清的身份在探寻着一个更古老且不可触碰的秘密，而牵扯其中的人，俞春江也好，刘丽也罢，哪怕是后来的何皎皎和张恒，或许都不过是它的实验对象。

当然，这只是猜测。

想要证实这个猜想，他们必须要知道刘岚清是怎么得知点香有这个功效的，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如何获得这种香的。

而姑且先抛开这些，谢愉在想，究竟是什么东西才能近乎完美地伪装成另一个人，以至于连其最亲近的亲人朋友都无法察觉出来呢？

“在想什么？”

询问打断了他的沉思，谢愉猛地回过神来，看向一脸担忧望着自己的舒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记得严宥安说过，舒乔大脑灰质是有异常的。

“没。没什么。”短暂的沉默后，谢愉选择了回避舒乔的问题。

他举着手电筒环顾四周。

之前因为不舒服，加上遇到了那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谢愉一直没机会和心思仔细探索这个怪异的空间。现在看来，这个地方除了静得出奇和没有人以外，和现实的医院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

手电筒昏蒙的光在窗户上一扫而过，却根本照不亮窗外一丝半毫，就仿佛外面的黑暗似乎是实质一般。

“我们现在去哪儿？”谢愉问舒乔。

他想起自己晕倒前听到的那通电话。电话的内容似乎是让刘丽到8楼的221号房间，而下达这个指令的人，是彼时还未成为三院院长的常岳。

他想去八楼看看。

“我们，”一旁的舒乔先是开口，然后微妙地顿了顿，“往上走。走楼梯。”

听到这个回答的谢愉定定地看了舒乔两秒，紧接着笑了起来，说好，那走吧。

楼梯间里异常黑，只有应急出口的指示灯还亮着，在一片漆黑中散发出荧荧的绿光。

他们打着刚刚找到的手电筒，在一片昏黄的光中顺着楼梯往上。途中，谢愉隐约看到地上有散落的类似符咒的东西，转角还插着烧完的香脚。

脚步声交错着回荡在楼梯间里，但不知从哪个瞬间开始，这个空间里似乎多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谢愉猛地停下，和他牵着手的舒乔也被迫停了下来。

脚步声渐渐消散，四周一片寂静。

谢愉突然想起一个传闻。

前几年市三院一直在翻新旧的住院大楼，工程进度特别慢。当时就有小道消息说，工程队进场后一直有人声称遇到怪事，听说还有工人失踪了，后来是工程队一边施工一边请大师在一旁做法镇场子才能让施工顺利进行。

而且，旧住院部的翻新工程竣工的前一天晚上，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SICU的五个病人全都没有撑过来。

“怎么了？”舒乔问道。

“没什么，应该是听错了。”谢愉回答道。

周围越来越暗，空气也越来越沉闷，到最后，连应急出口的指示灯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手中的手电筒还散发着微弱的亮光。

但这点亮光根本照不亮什么。黑暗把他们包围起来。

人对于黑暗是有本能的恐惧的，因为黑暗代表着什么都看不见，而看不见代表着未知。如果不是牵着的手带来了一丝安心感，谢愉绝对不会再继续前进。

消防门被推开，发出嘎吱的声响，然后又沉重地合上了。

八楼和谢愉之前在现实里见过的样子没有太大差别，至少布局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之前乳白色的瓷砖地板变成了具有年代感的水磨石纹样，而洁白的墙面也变得有些老旧，似乎有不少污渍和剥落的地方。

正对楼梯间的出入口的墙上挂着这一层的楼层平面示意图，上面详细标注了每层房间的位置，以及电梯、逃生出口等设施的所在。

谢愉用手电照着平面图，试图在上面寻找那间221号房。

然而他仔细看了一遍后便发现，两侧走廊上的病房分别有15个，加上位于楼层中间的诊疗室，每一侧z一共有20个房间。西侧房间的号码统一是楼层加上1开头，从8-101直到8-120，东侧则是楼层加上2开头，从8-201到8-220，以示区分。

这代表，8-221是一个不存在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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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的编号改了一下，不然容易跟房间号混淆( ??。)

60. 墙后点

一阵寒意顺着谢愉蹿上后脑，他想起早些时候，那个秦护士提到过的关于市三院的传闻。

现在看来，不存在的8-221对应的似乎就是传闻中被封起来的神外病房，而那个半夜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黑影，大概率就是表面上辞职回老家，实际上被困在了这个空间里的刘丽。

想到这儿，谢愉突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点。

如果现实中确实有医护人员见过黑影，那就说明这个不知名的空间很可能会在某些时刻跟现实重叠。

换句话说，现在的他们或许可以在8-221找到离开这里的出口。

“看什么呢？”舒乔见谢愉愣愣地看着楼层示意图，半天没动，问道。

谢愉把人拉过来，将自己的发现和猜想跟舒乔讲了一遍。

后者听完，也看向那副楼层示意图，许久，只见舒乔用手指在一个空白处点了点，说：“如果八楼确实曾经有过221这么个房间，那理论上它应该在这里。”

被舒乔指到的地方位于东侧走廊的南边，那里的尽头连同的是神经外科的手术室，而在手术室的入口和一旁的8-220房间之间，正好有一个看上去没有被利用起来的空间，大小跟一个诊室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