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镐尖和石头碰撞的声响。

任子宁握住登山镐的手柄,勾住藤蔓之间的缝隙用力向下一拽。

伴随着一大片藤蔓被扯断,落在地上,一股沉郁、潮湿的空气从破口处涌出来。

----------

计划有变,最后一部分剧情比我想象的要长一点,春节期间无法完结,所以姑且先更一点。

92. 第一夜点

洞穴的入口并不大,但山洞内部的空间却比想象的要宽敞。穿过最开始比较狭小的空间后,洞内最宽的地方目测从地面到岩壁顶部有五米,宽有十几米,几乎就像是一个天然的房间。

谢愉和任子宁两人打着手电往洞穴深处走去,没几分钟就到头了,但洞穴的尽头并不是一面完全堵死的石壁。

两侧岩壁在慢慢收窄变小,最后在洞穴的深处形成变成一条石缝,透过缝隙能看到洞穴以裂缝的形式仍在山体上继续延伸。

另一头,舒乔和严宥安在洞口附近仔细观察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异常后,才在洞穴中央支起帐篷。

雨似乎在入夜后下大了。

山洞外,雨水击打着茂密的森林和山壁,原本流过峡谷的湍急河水冲刷岩壁的轰鸣逐渐和雨声融为一体,隆隆声宛如压抑的闷雷。

升起的火堆驱散了雨夜的冰冷。

舒乔跟其他三人重申了一件事遇到危险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我很高兴你们都愿意陪我走这一趟,”舒乔说着顿了顿,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滞涩,“但我希望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你们都能好好活着回去。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即便是受伤也有办法自愈。你们不行。所以你们一定要把自己的人身安全摆在第一位,可以吗?”

舒乔说完,认真且严肃地看着他们。

任子宁和谢愉纷纷向他保证说可以,唯独严宥安没讲话。舒乔拿胳膊肘扽了这人一下,说:“讲话。”

严宥安这才应了句“好”。

这家伙的性格舒乔比谁都清楚,当下他没说什么,只是吃完简单的晚饭后,他找了个借口,把严宥安喊到了一边。

趁舒乔去纠正严宥安的思想觉悟时,任子宁和谢愉两人单独谈了谈。

“万一,我是说万一,”任子宁说道,“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情况,比如舒乔遇到了危险,咱们第一件事就应该是先把老严打晕绑起来。”

谢愉点头表示认同,半晌,补了句:“要我说,他就不该跟过来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都知道这不可能。况且现在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再多说也是无用。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干枯的柴枝在火堆噼里啪啦地烧着。

“谢愉,我问你,”任子宁拿树枝拨了一下燃烧的柴火堆,问道,“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很尖锐。

人是很复杂的生物,偶尔理智;偶尔冲动;偶尔自私;偶尔伟大。所以非要说的话,谢愉倒是很佩服严宥安,因为他从不怀疑那人真的能把命搭给舒乔。

“总要有人保持理智的。”谢愉开口。

同样的话舒乔在市三院的时候跟他说过。

雨继续下,没有变大的趋势,但连绵不绝。

安全起见,他们决定轮流守夜。

按照平日里的作息尽量合理地分配了一下守夜的顺序,第一岗是任子宁,然后是谢愉,再然后是舒乔,最后是严宥安。

后半夜,三点差十分,舒乔从浅眠中醒来。身旁本来睡着谢愉的位置变成了任子宁,他捏了捏山根,赶走了最后一点睡意,蹑手蹑脚地从睡袋里爬出来,穿上衣服走出了帐篷。

谢愉听见声响,回头看了一眼,关心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没事,不差这一会儿。”舒乔说着,在那人身旁坐下来。谢愉给他披了条毛毯,然后拉过他的手放到了自己腿上,包在掌心里细细地摩挲。

肌肤相贴摩擦的感觉很舒服,大概有几分钟,他们都没说话。

雨夜的湿凉顺着山洞外的夜色爬进来,被火堆驱散。

“你记不记得你那时候以为自己怀孕了,去做体检那次?”谢愉突然问道。

这个话题开始得有些突兀,舒乔愣了一下,问:“记得,怎么了?”

“那份脑部CT报告后来不是你我去拿吗?我放你床头柜上了,”谢愉说着,问,“你是不是没看?”

舒乔闻言,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他确实没看,因为那时候的他其实有些悲观消极,对于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更多的是一种不得不面对,却仍然会想要逃避的状态。

而且,那次体检本来的重点是他有没有怀孕,知道没有后,其余的检查结果他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报告显示我的灰质数值越来越大了吗?”舒乔问道。

“不是,”谢愉的答案有些让人出乎意料,“事实上,跟之前的检查结果相比,你的灰质数值远比预想得要低。这说明你脑部的异变在第一次检查后不但没有加速,反而速度有所减退,甚至停止了。换句话说,你脑子里的异变应该是被暂时抑制住了。”

那个节点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呢?

舒乔默不作声地回想,但细细盘过一遍后,能想到的只有和严宥安做的那一次。也基本上是从那之后,他的身体状况就相对稳定下来了,至少不像刚开始那样总是处于发热的状态,而且他也没有再受过严重的伤。

滴滴滴。

手表上定好的闹钟响了起来,清脆的电子音在雨夜中回荡开来,斩断了舒乔的思绪。

谢愉眼疾手快地把闹钟摁掉,舒乔听见声音后回过神来,让这人赶紧去休息,谢愉说好,然后凑过来跟他要一个晚安吻。

“你小心点,”谢愉从火堆旁起身时,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我们这一路走来,除了植物,山里好像什么都没有,既没有动物,也没有昆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