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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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奉有着帝王惯有的多疑,明晃晃的疑点,他当然不可能放过。至少弄清楚这老道有何目的,那遥远神秘的沙漠中,是否真有一个古老的部落,他们当真隐世不出吗?是否对大齐有威胁?

这一切,只?能抽丝剥茧,慢慢来。

第 124 章 帝后日常(五)

陆奉不爱拿这些琐事烦扰她, 不过江婉柔既然问出口,除了不提裴璋,他一切如实相告。

江婉柔拉扯着他的衣袖, 面含担忧道:“这舆图上, 大齐与这大漠相距甚远, 圣上何必费此心力?”

在她眼?里,不管那大漠到?底有没有人烟, 归根到?底,和他们大齐有何干系?

陆奉任由?袖子被她蹂躏,低声笑, “傻柔儿,哪有那么简单。”

如今大齐国力繁盛, 四周小国纷纷向大齐缴纳岁供, 俯首称臣;或者与我?朝签订世代友好的盟约,互相通商,井水不犯河水。陆奉是?个极有野心的帝王, 但现下四海升平, 他娇妻在怀, 三个不省心的小崽子时不时给他找点?麻烦,美人乡英雄冢, 陆奉沉溺在美人绵软的怀抱中?,不可自拔。

此时忽然冒出个神秘部落,不仅勾起了他的好战心, 他摊开舆图, 如今北边的突厥已经是?齐朝的附属国,倘若打下大漠,大齐的版图将扩大数倍, 虽是?荒无人烟的大漠戈壁,但据那道士所言,大漠里有无数金银铁矿。

也是?因?此,部落的族人无须劳作,只需守着那些矿,靠和经过的番商做交易,便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大漠广袤无边,没有当?地人引路,根本走不出去,因?此才得以“与世无争”。

至于那个道士是?犯错被赶出来的族人,还是?机缘巧合窥探过一角的番商,想借机向皇帝献媚,陆奉统统不关心他,他只在乎,那里是?否真有无数的铁矿宝藏?

若是?假的,他没那么大精力对付一个千里之外的部落,倘若是?真的……怀璧其罪,陆奉从不是?个君子。

他伸手轻抚江婉柔的鬓角,戏谑道:“放宽心。我?大齐兵强马壮,又有突厥打头阵,朕不可能输。”

江婉柔心中?大惊,八字还没一撇,可听陆奉这语气,难道真要出兵?

她一点?儿也不喜欢打仗。

当?初亲身经历过大齐和突厥一战,尽管最后?以和谈收场,他们大齐的将士们永远埋骨他乡,突厥多少无辜的百姓枉死,鲜血和尸体铺就的胜利,只一次就够了!

江婉柔把手攥得紧紧的,她咬着唇,道:“圣上,此事关系重?大,臣妾请您三思。”

陆奉脾气很好的温声哄道:“好好好,朕知道了。”

“你啊,实在没意思,就去看看戏本消磨时间,朕这阵子忙,叫太妃们陪你打叶子牌,嗯?”

“或者叫清灵进宫陪你说话,少琢磨些有的没的。”

陆奉对臣子百姓是?个严苛威严的皇帝,对外邦人更称得上修罗煞神,但对江婉柔来说,他一直是?个冷静稳重?的夫君。

叫那日的“珍宝”刺激,江婉柔连璀璨闪亮的护甲都?不戴了,长长是?指甲扣着陆奉的衣袖,把陆奉袖口的龙鳞纹扯出了金丝。

她看着陆奉,美丽的眼?眸里含着深深的忧愁,“圣上。”

江婉柔心乱如麻。按理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她不能眼?睁睁看陆奉又去打仗。劳民伤财不说,她忽然想起那个她遗忘在角落的梦境。

陆奉浑身是?血,被一群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人所杀,横尸荒漠。

江婉柔脸色煞白,惊出一身冷汗。春日衣衫薄,陆奉原本抚摸她后?背的手一顿,瞬时变了脸色。

“来人,宣太医。”

他打横抱起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养心殿偏殿的软榻上。胡子花白的老太医给皇后?娘娘请了脉,在皇帝凌厉眼?神的注视下,颤巍巍道:“皇后?娘娘脉象乍乱,此乃受惊之象。所幸未伤及根本,待老臣为娘娘开几幅温补的安神汤,煎服即可。”

江婉柔原本没什么事,一听喝药“惊”地坐了起来,被陆奉一把按在床榻上,顺手盖上锦被。

“老实点?儿。”

他脸色阴沉,转头询问太医她的脉相,事无巨细,比如药煎几分,一日用几次,有无相克的吃食……等等,江婉柔身体康健,这些年很少生病,太医也只是?按照惯例,随口搪塞几句。否则,皇帝急匆匆宣太医,他把了脉,难道能说:皇后?娘娘一点?儿事没有?皇帝不砍了他,也得撸了他头上的乌纱帽。

老太医面对皇帝的责问战战兢兢,他开的是?万金油的“安神汤”,全是?温补的药材,根本没什么注意忌口,眼?看皇帝的表情越发阴沉,一道柔和的声音救他于水火。

“陆奉,我?疼。”

“哪里疼?”

陆奉的心神瞬间被江婉柔吸引过去,江婉柔靠在他怀里,捂上心口。

“心口疼。”

“快叫太医去煎药吧,臣妾疼地厉害,喘不上气儿。”

年迈的老太医脚下生风地退下,眼?看陆奉紧皱眉头,又要宣太医,江婉柔及时拉住他的衣袖,仰头看他。

“不用太医,夫君给妾揉揉,就不疼了。”

陆奉本不想纵容她的胡闹,但他登基多年,江婉柔有人的时候称他“圣上”,没人的时候叫他“陆奉”。根据先帝遗愿,他现在改姓“齐”,仅仅在史书上改了一笔,普天之下,没有人敢喊他的大名,只有一个江婉柔,天天“”陆奉、陆奉”,她习惯了,他也习惯了。

偶尔在床榻之间,她双眼?朦胧,不知今夕何夕时,会叫他一声“夫君”,似乎回?到?了陆国公府,那个不算大的锦光院,昏黄的烛光下,不管多晚,她总会等他归来。

陆奉抬掌,抚上她的心口。

他的掌心粗粝而温暖,粗粝里刀茧,带着与之不相符的珍视。江婉柔本来没什么事,这会儿揉着揉着,倒有些舍不得这样的温暖。

她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陆奉精明?一世,这么在某些时候被蒙蔽心智,比如她那糟糕的女红,比如现在,他关切地问她:“还疼么?”

江婉柔:“……”

她都?不忍心骗他了。

她微微垂下头颅,道:“原本是?疼的,你一来,就不疼了。”

方才那一折腾,她苍白的脸色恢复了红润,肤如羊脂细腻,雪白的双颊泛红,成熟/妇人的风韵和少女的羞涩交织,在江婉柔身上丝毫不显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