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1 / 1)

这点小事,陆奉向?来由着她。江婉柔把他的旧衣裳挑出来。他的衣裳以玄色、黑色、深紫为主,颜色深沉。自从他做了皇帝后?,整个人越发冷峻威严,就?算不?穿龙袍,按照翠珠的说法:圣上往哪儿一站,不?用开?口,只撩起?眼皮,就?叫人两股颤颤、想要跪下磕头。

连续换了几身,江婉柔都不?太满意。在陆奉逐渐危险的眸光中,江婉柔迅速挑了一身淡青色锦袍,衣襟处用银线绣着精致的祥云如意纹,中和了陆奉身上的凶煞之气。男人鬓若刀裁,眉眼凌厉,显出他愈发俊美。

陆奉嫌弃地?瞥了一眼这身衣袍,正欲解开?腰带,被江婉柔一把扑上来,双臂搂着他的腰身,娇声道:“夫君穿这身真俊,叫妾都移不?开?眼了呢。”

陆奉一顿,把她从身上撕下来,沉声道:“油嘴滑舌,成?何体统!”

江婉柔瘪瘪嘴,陆奉这个人,行事有他自己的一套章法,十分固执。比如孝期内,夫妻俩常常相拥而眠,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自然有忍不?住的时候。

先帝尸骨未寒,两人肯定不?能越界。但她可以用旁的法子?给他纾解,她怀孕那会儿经常做。她看他忍得辛苦才愿意伺候他,也不?算破戒。他可倒好,把她好心?当成?驴肝肺,宁愿泡在冷水里?也不?愿碰她,叫江婉柔不?禁反思?,是她容颜不?再了?还是她太龌龊,没有孝心?。

后?来开?了荤,他快把她折腾散架了,连脚背都没一块儿好皮肉,她才琢磨明白,这人就?是轴!比如现在,今日是老?祖宗寿辰,得正正经经,不?能越界。

呸,这会儿装君子?,她胸前明晃晃的牙印还没消呢,脱了裤子?是牲口,穿上衣裳还不?认人了。

江婉柔心?中腹诽,面上依旧笑盈盈地?哄他穿上这身衣裳,今天是个好日子?,总不?能叫他跟个阎罗似的,给府中的小孩儿吓坏了。

江婉柔围着他转了一圈,抱着他的臂膀,道:“你看这上头的花纹,多精致,是臣妾一针一线绣的。”

“当初为了绣这身衣裳,臣妾手?指都扎破了,夫君,圣上~”

陆奉眉心?一皱,不?再计较什么体统不?体统的,抓起?她的手?瞧。她把贯戴的护甲卸了,十个手?指头圆润饱满,长长的指甲涂着艳丽的凤仙花汁,艳丽风情。

江婉柔眨巴着乌黑的眼睛,无辜道:“之前做的衣裳,你都没穿过。伤口早就?好了。”

陆奉低声“嗯”了一声,道:“宫中有尚服局,无须你动手?。”

陆奉一直想不?明白,江婉柔为何钟情于给他做绣活儿,他明明不?缺这些。正如江婉柔也想不?明白,陆奉这么精明的人,为何一直没有发现,她的绣工并不?好。

甚至有一次,他曾亲眼见过金桃正在做靴子?,他拿起?来仔细端详,江婉柔心?中忐忑,心?中正想要怎么解释,陆奉放下,淡淡道:“这丫鬟的绣工……倒是没你做得精致。”

江婉柔:“……”

一直都是金桃做的,难为他睁眼说瞎话?。

……

她笑了笑,这点小事便没有“坦诚”的必要了,叫陆奉误会下去也好,日后?用来讨可怜,这不?就?用上了。

在江婉柔一通甜言蜜语和哄骗下,陆奉皱着眉头,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件在他看来太过“文弱”的衣裳。

淮翎和明珠被丽夫人接了过去,两个孩子?两岁了,正是牙牙学步之时,丽夫人喜欢孩子?,亲自纳了小鞋,教哥哥和妹妹走路。江婉柔放心?地?把双胞胎交给她,夫妻俩带着淮翊,从宫门悄悄出发,前往陆府。

曾经煊赫一时的“陆国公府”变成?了“陆伯府”,却依然人丁兴旺、热闹非凡。老?祖宗的寿辰向?来不?请外人,二房、三房的人提前得到消息迎接帝后?,江婉柔按住陆奉的手?臂,笑道:“什么皇上皇后?,都是一家人,咱们大爷回来了,哪有那么多虚礼。”

“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江婉柔言笑晏晏,陆奉斜睨她一眼,淡道:“今日不?论君臣,进去罢。”

他大步跨进府门,江婉柔朝着二爷、三爷和两个弟妹点点头,忙跟上陆奉的步伐。经过此事,叫府中众人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几分过寿的模样。

老?祖宗之前摔了一跤,养了几个月,听说又糊涂了。江婉柔还担心?她不?认人,结果陆奉一来,老?祖宗呵呵一笑,道:“君持也回来了,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老?祖宗瞥了一眼身后?的江婉柔,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老?大媳妇,哎呦,今天我老?婆子?高兴啊,得喝两杯。”

老?祖宗那么大年纪,怎么能喝酒呢,果真糊涂了。江婉柔无奈地?和陆奉对视一眼,她提起?裙摆,坐到老?祖宗下首陪她说话?。可说老?祖宗糊涂吧,她说出的话?也清醒。

她摆摆手?,道:“你去你男人那里?,跟我一个老?婆子?有甚么话?好说。”

陆奉闷声低笑,江婉柔远远瞪了他一眼,看向?老?祖宗,柔声道:“老?祖宗,您近来身子?骨儿可好?”

老?祖宗笑眯眯道:“都好。君持待你如何?这孩子?面冷心?热,是个好孩子?。”

这回轮到江婉柔笑了,也就?老?祖宗把陆奉当成?“孩子?”。老?祖宗耳背,得大声说她才能听见,江婉柔回了句“他待我极好”,差点叫全?堂的人听见,羞得她红了脸颊。

她羞羞答答地?回到陆奉身边,这回的席位和原先一样,依然是陆奉这个一家之主高座主位,江婉柔坐在他身侧,淮翊坐在老?祖宗身边,他是个懂礼的孩子?,老?祖宗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认真想过后?答复,叫老?祖宗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

陆奉哼笑,轻轻摇头,“这小子?,倒会讨巧。”

江婉柔给他满上酒,意有所指道:“孩子?他爹不?讨巧,只能叫孩子?辛苦些。”

陆奉挑眉,“不?讨巧便不?讨巧罢。”

“他爹待他娘……极好。”

江婉柔:“……”

她把手?悄悄伸到桌案下,借着桌帷的遮挡,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腰身。

疼中带着一点儿酥麻,陆奉闷哼一声,脸上神情古怪,“今日收敛些。”

他理所当然地?把江婉柔的恼羞成?怒理解成?调情求欢,毕竟方才可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口说出:他待我极好。

啧,这等私密话?,等回去慢慢说与他听,何必嚷得人尽皆知。

罢了,家宴,就?由她一次。

陆奉唇角微微噙笑,大掌握住江婉柔的手?,两人的手?在桌帷下掰扯地?难舍难分,江婉柔忽然一顿,眼尖地?在穿梭的丫鬟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个姑娘的名字,二房的远房亲戚,周妙音。

在她即将生产时抓到的探子?,后?来她把人给了陆奉,凡事不?挂心?,便没有再关注过。她听陆奉说这人是陈王的探子?,陈王一脉都死绝了,她竟还活着?不?像陆奉的手?笔。

陆奉神情淡淡,私下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指,漫不?经心?道:“不?是你说过,留她一命?”

江婉柔一怔,她何时……对了,她先抓到周妙音,要她为她所用,周妙音为表诚意,告诉她陆奉的身世,惊得两个小家伙迫不?及待降世。

她说话?算话?,好像真在陆奉跟前提了一嘴,“不?过是个小姑娘,怪可怜的,如果牵扯不?大,留一条性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