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柔:“……”
她把?手?悄悄伸到桌案下,借着桌帷的遮挡,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腰身。
疼中带着一点儿酥麻,陆奉闷哼一声,脸上神?情古怪,“今日收敛些。”
他理所当然地?把?江婉柔的恼羞成怒理解成调情求欢,毕竟方才可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口说?出:他待我极好。
啧,这等私密话?,等回去慢慢说?与他听,何必嚷得?人尽皆知。
算了,家宴,就由她一次。
陆奉唇角噙笑,大掌握住江婉柔的手?,两人的手?在桌帷下掰扯地?难舍难分,江婉柔忽然一顿,眼?尖地?在穿梭的丫鬟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个姑娘的名字,二房的远房亲戚,周妙音。
在她即将生产时抓到的探子,后?来她把?人给了陆奉,凡事不操心,便没有再关注过,她听陆奉说?这人是陈王的探子,陈王一脉都死绝了,她竟还活着?不像陆奉的手?笔。
陆奉面上淡然,私下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指,道?:“不是你说?过,留她一命?”
江婉柔一怔,她何时……对了,她先抓到周妙音,要她为她所用,周妙音为表诚意?,告诉她陆奉的身世,惊得?两个小家伙迫不及待降世。
她说?话?算话?,好像真在陆奉跟前提了一嘴,“不过是个小姑娘,怪可怜的,如果牵扯不大,留一条性命吧。”
连她都忘记了,陆奉竟然还记着!她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到了心里。
江婉柔身体微僵,心口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又酸又涨。
她在这一刻明?白?,陆奉在意?她,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江婉柔久久不语,陆奉察觉到不对劲儿,低头问她:“怎么,不高兴?”
江婉柔摇摇头,她垂下浓密的眼?睫,轻声道?:“陆奉,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好爱你。”
“嗯?”
陆奉冷峻的面容露出一丝疑惑,江婉柔笑了,她举起面前的酒杯,对陆奉道?:“夫君,你我结发为夫妻,蒙君爱护,寒暖相偎,有七年矣。此杯敬你,愿你君身体康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陆奉举杯和她对碰一下,沉声道?:“你酒量不好,莫贪杯。”
他不明?白?区区一个探子,有什么特别,叫她一会儿喜一会儿悲。江婉柔今晚兴致很高,她喝了一杯又一杯,陆奉都拦不住,等回宫时,果然醉了。
江婉柔醉酒和旁人不一样,她不上脸,说?话?间也言辞流畅,直到晚上在帷帐中,江婉柔一口咬上他的肩膀,尖声道?:“很痛啊,混账!”
陆奉额前沁了一层细汗,他一顿,再次重重用力,江婉柔喊得?更大声了,哇哇道?:“不是那里,嬷嬷说?不是哪儿,你换个地?方啊。”
陆奉还没想明?白?这个“嬷嬷”是怎么回事,江婉柔鸦黑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她双臂搂上陆奉的脖颈,缓缓磨蹭。
嬷嬷说?过,女人也是能够快乐的,只是要找对地?方。她清醒时羞涩不敢,如今醉了,胆子倒是大了。
……
长夜漫漫,这对成婚多年的夫妻交缠着,一同攀上极乐高峰。至于明?日酒醒后?面对陆奉的黑脸?江婉柔心道?: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先快活再说?。
反正他爱她。
正文完
第 117 章 正文完
裴璋心?细如发, 尽管淮翊没有明说,从几次相处和少年尚且藏不?住心?事的表情中也能窥探一二,他减少了去那间书肆的频次, 自然而然地?和淮翊疏远。
即使齐淮翊如今贵为皇太子?, 鲜少有人知道, 他和当朝的裴侍郎曾是忘年交。
……
修长白皙的手?指翻过扉页,裴璋瞧了片刻, 笑道:“太子?殿下的笔锋愈稳,进益斐然。”
原先松散的字体骨架变得紧凑有力,规整有型, 笔墨间骨力顿生,隐约能看出陆奉的影子?。
裴璋温声问:“你还在临摹圣上的字帖?”
齐淮翊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嗯。”
他跟着裴璋习了一段时间的字, 那字先生都说好,陆奉盯着他交上去的课业,紧皱眉头, 过了好半晌儿, 道:“软趴趴, 没有筋骨,重写。”
他只能重新换成?陆奉的字帖。如今面对裴璋, 淮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羞愧。裴璋并未说什么,只道:“圣上的笔法固然精妙,但一味仿之, 恐失自身的灵秀。见字如人, 太子?殿下年岁渐长,当从己意才是。”
“从己意……”
齐淮翊喃喃自语,自从成?为太子?后?, 他勤勉好学,心?中始终绷着一根弦,不?敢有丝毫懈怠。但不?够,远远不?够!父皇如同一座他永远翻不?过去的巍巍高山,横亘在眼前。他时常会想:算了吧,他兴许这辈子?也不?会突破的父皇的成?就?。
裴大人却告诉他,不?能一味效仿前人,从己意。
齐淮翊黑黝黝的眸光一亮,再次躬身道:“我受教了,多谢裴大人。”
他真的很喜欢裴大人,甚至在明知父皇不?应允的情况下,请求裴大人做他的太子?太傅,被父皇一顿呵斥。
齐淮翊心?中愧疚难当,裴璋在朝堂上游刃有余,不?需要他的帮衬。他绞尽脑汁苦想,裴大人没有旁的爱好,独爱读庄子?的齐物论,他亲手?誊抄一份,当做新年贺礼,聊表心?意。
裴璋大致翻了一眼,每一页干净整齐,连个墨点都没有,可见誊抄之人的认真。
他仔细收好,放回袖袋中,笑道:“如此,裴某多谢小友。”
此刻,在夜深人静的偏僻的角落里?,两人不?是君臣,仿佛回到了书肆对坐品茗的时候,裴大人从不?把他当成?一个稚童糊弄轻视。
齐淮翊很高兴,他在裴璋面前没有丝毫太子?的架子?,道:“可惜这本书过于玄妙,我……愚钝,依然没能领会其中的深意。”
他记得裴璋曾给他讲过庄周梦蝶的故事,他边誊抄边思?索,想与裴大人探讨一二,依旧不?解其意,他甚至问过陆奉,陆奉却说黄老?之学是“出世”之道,不?必深读,叫他多看儒家和法家的典籍。他只能照本宣科地?誊抄上去,未做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