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渠山往外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折返了回来,也因为此次折回,他看到了此生最为深刻、哪怕到死恐怕也难以忘怀的一幕
萧麒拔下了发?间的簪子,他将那簪子握在手?中,握得那么紧……几乎可以看到他泛白的指节。
萧麒的眼眶微红,唇角紧绷着他居然将那尖锐的簪头对准了小腹,然后就这般义无反顾地刺了下去?!!
霎时?间,晏渠山的头脑一片空白,手?脚发?寒。他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大力地握住了萧麒的手?腕,晏渠山简直是神魂震颤,一双眼因为恐惧而睁大,他吼道,“你做什?么?!你做什?么!!”
极度的惊惧之下,晏渠山的手?劲实在是太大,简直要?捏断了萧麒的腕骨。萧麒不由得松了手?,有些痛苦地蹙起眉来。
晏渠山察觉到他的痛楚,松开了他的手?,心疼不已的看着他的手?腕,有些慌乱道:“是不是捏痛你了……对不起。”
他低下头,想在萧麒浮现出红痕的腕骨上亲一亲,只?是唇刚触碰到,脸上又挨了一耳光。
“不要?碰我,给我滚出去?。”
晏渠山还保留着被扇偏头的姿势,他拿舌尖顶了一下发?痛发?辣的颊侧,然后沉缓地闭了闭眼睛,声音沙哑到他自?己也不敢相信,“我滚出去?,然后呢?”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晏渠山第一次胆大包天地朝萧麒发?了脾气。
方才那股恐惧、那叫人胆战心惊的一幕还时?不时?地浮现在他脑海中,让晏渠山直到现在都无法平静下来。
“然后你要?继续用那根簪子捅.进你自?己的身体里吗?”晏渠山悲哀的看着他,心脏像被割了千万刀,又在盐巴上滚了一圈一样痛,“你知不知道要?是你捅.进去?了会发?生什?么?”
“你会死的!萧麒,你那一簪子插.进去?,哪怕是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你寻死吗?你寻死吗!!如果你……”
晏渠山看着他的眼睛发?酸,他觉得有一股气喘不上来。其实他想说,如果你再?出那么一点?差池,你让我怎么办?
但他不敢说,因为萧麒身上,几乎绝大部分的劫难与伤疤,都是他晏渠山带来的。
萧麒转过头,无情地看着晏渠山,他笑了:“晏渠山,我就算寻死了,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嗯?”
“你很得意吧,看到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萧麒森然道,“从前我撑下去?,不过是为了救下上官父子的命,结果呢……”
“结果老天告诉我、命运告诉我,上官睿就是要?死,哪怕他什?么罪都没有!只?是因为那么荒唐的理由,他就是要?死!!”
“连同我自?己!”他眼睛通红,竟然挣扎着要?从床榻上爬起来,“被困在这瑞王府里,也许到死都出不去?!!”
“不是……”晏渠山按住他乱挥的手?,一只?手?箍注萧麒的两只?手?腕。
晏渠山胸口沉闷,他哽咽道,“不是……会出去?的,禁足只?是一时?的……迟早会出去?的…”
萧麒疯累了,半躺在床上看晏渠山,那么明艳俊俏的一张脸,像一张白纸一样,上面写满了“悲哀”这两个字。
“安胎药……哈哈哈。”萧麒疯疯癫癫地笑起来,“晏渠山,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你想在和我有一个孩子,啊?你以为再?有一个孩子,我就会因为它?傻乎乎地放下过去?,忘记前尘往事,然后继续和你鬼混在一起吗?!”
“我呸。”萧麒往晏渠山苍白俊美的脸上唾了一口,然后他哈哈大笑着,忘记了一切的皇家礼仪,像一个粗鲁的市井小民,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能一辈子箍着我的手?腕吗?”萧麒咧开唇角,没颜色的脸,殷红如血的嘴唇,冷艳的眼眸中只?有疯狂,像是一只?从地狱爬出来的艳鬼,“只?要?你一个没看住,我就会握着那根簪子,紧紧地握着……”
“然后我会把?他插到我的肚子里!奋力地搅、大力地搅,你留在我肚子里的那个孽种会和我的肚肠混在一起,而我会把?他挑出来!至于那个脏东西……他会成为一摊污血。”
“如果月份大一点?,他已经长出了手?脚。”萧麒撑起上半身,艳笑着凑近晏渠山紧绷的脸,“他被我挖出来之后,我会把?他剁成一滩碎肉丢在地上,再?牵一条狗过来,之后的事……”
“你还要?我细细地说给你听么,嗯?”
晏渠山看着他,瞳仁倏然睁大。无色的嘴唇嗫嚅着,整个人像被面前的这条美人蛇吸去?了精血,一动不能动。
“晏渠山。”萧麒又叫了声他的名字,他虚虚靠在晏渠山的耳边。亲昵的动作,但话语却如寒刀一般,“给你生孩子……”
“那我倒不如真的去?死。”
第062章 弑夫
整个瑞王府中所有的尖锐之物都被收了起来, 晏渠山甚至不准有任何的玉器瓷器放在萧麒的房里。
他知道,萧麒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将这个孩子弄掉,不惜伤害自己在那?日之后, 晏渠山有一次还瞧见了萧麒砸碎了茶碗, 想用茶碗碎片划破自己的肚皮。
晏渠山当时就被吓得肝胆俱裂, 没?有丝毫犹豫地上千夺过萧麒手中的瓷片。
纷乱中,瓷片大力地划过晏渠山的掌心, 血滴滴答答落下来, 掌心的肉被划烂, 几乎深可见骨。
萧麒站在他面前, 粗粗地喘着气,一双微扬的凤眼恶狠狠地瞪着他。
那?时候,萧麒的肚子已有两个月左右。
那?是非常难捱的一段时日, 萧麒吃什么?都尽数吐出来, 晚上也是睡不好。他又因为郁结在心,死也不肯喝药,时常会出现流血的征兆。
这?样下去, 萧麒好不容易长起一点的肉又消减下去。晏渠山看着这?样的萧麒,心里头甚至浮现出“不要这?个孩子了”的念头。
他这?个人?,骨子里其实是很冷血无情的。
有一个融合他与萧麒骨血的孩子当然很好,可如果……这?孩子不仅不能让萧麒留在他的身边,还要威胁萧麒的性命, 从?他的身边夺走萧麒……
那?他宁愿不要了。
于是晏渠山找到?了陈院判,与他说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陈院判听完,冷汗流得叫浑身湿透, “大人?,大人?万万不可啊!”
“大人?想错了, 贸然拿掉这?个孩子反而会叫王爷的身子更加孱弱。”陈太?医惶然道,“前几个月是有些易焦易躁,可熬过就好了,如果大人?实在不放心……下官可趁王爷熟睡时为他施针。”
这?倒是个很好的办法,连着小半月的针施下来,萧麒就鲜有流血了,晏渠山也为此而松一口气。
他知道萧麒的这?几个月很辛苦,偏偏又不能去见他最不能陪在萧麒身边的人?就是晏渠山了。
不见到?还算平安无事,可萧麒一见到?晏渠山,是一定一定要发狂的,到?时候一动怒,反而对他的身子不利。
晏渠山就这?样沉浸在深深的思念与苦楚之中,萧麒不好受,他也一样的食不下咽,时不时地出神,想萧麒在做什么?,今日有没?有宽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