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麒抬眼瞟他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帘,遮住眼底情意。他抬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晏渠山的,温热的温度隔着掌心传递到心脏深处,密不可分。

“少说废话……”他轻声道,“回去了……”

晏渠山笑着,任他捉着自己的手,看向萧麒的目光像是在看自己的此生挚爱,可脑海中却想着萧玥这些日子有些刻意的示好。

他与萧玥素来交往不多,可这些天,不论是前几日送那验食太监的妹妹离宫,还是今日的投怀送抱,都显得太过突然了。

他心如明镜,自然知道萧玥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柔弱,可暂时又拿不准萧玥的目的究竟为何……

四皇子是皇后所出,晏渠山边走边想道,四皇子自己送上门来,若是借此与四皇子交好,借此打通文党一脉,倒也算提早为日后入朝造势。

他在进宫之前便想好了,虽说做了二皇子的人,却也不能与三皇子全然撕破脸皮。两边都不得罪,到时才能随机应变。

只是……那一刹那间,晏渠山不知道怎么的想到方才萧麒看上自己的眼神。眸光澄澈,那双眼睛像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含着全然的信任与爱意。

晏渠山的心口一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烫。

罢了……他暗叹一口气,想来借着萧麒背后的武党,也算是大权在握。

今日的承恩殿似乎比往常还要热闹,殿门一开,便见着杜若等人急急地迎了上来,她瞧了一眼萧麒,面上焦急,欲言又止。

萧麒眸底划过一抹疑惑,“出什么事了?慌了慌张的。”

杜若看他一眼,又看了眼晏渠山,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破釜沉舟一般在他们身侧开口道:“前朝刚刚传来的消息,说是工部郎中晏良晏大人被打入天牢了!”

晏渠山向来八风不动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晏良那是晏渠山的生身父亲。

第025章 鸳鸯绣被翻红浪

晏良工部郎中的位置还是前些日子京察完升的,这新官上任,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言官给弹劾进了狱中,说他贪了五十万两白银,简直是目无王法。

历代皇帝最恨臣子贪污,更何况近年来国库亏空,萧礼本来就为此烦心晏良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事自然是火上浇油,不等辩解就被打入天牢,移交刑部代审。

到底如何处置尚无定论,这贪污说五十万两白银是真是假也尚不清楚,事关重大,心急最是无用。

晏渠山知道这个道理,他只稍微一想,便清楚这背后是谁在搞鬼那几个弹劾晏良的言官是余中钦一手提拔起来的。想来是晏渠山先前重挫文党,叫他怀恨在心了。

他站在案前,垂首看着面前那封方才写好的家书,目光稍稍一暗

是他棋差一招,晏渠山早就猜到余中钦迟早会拿晏良开刀,却实在没算到他的胆子竟然这样大

自己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就想拉别人下水了,余中钦不愧三朝老臣,党羽无数。

晏渠山按了按额角,刚想将信收好,偏殿的门就被人推开。他抬眼看去,见着萧麒露在一侧的半个脑袋。

他似乎是刚沐浴完,浑身冒着水汽,墨发垂落在腰际,并未束起,领口亦大敞着,露出一大片雪肤,白的晃眼。

萧麒见着晏渠山,目光一亮,快步跨了门槛反手关了门,就要急急地朝他走来。

晏渠山要朝他行礼,却在半路间被他叫住了,“殿下……”他道。

萧麒嗔怪地看他一眼,葱白的指尖一点他交领处,“说了几次了。”

“在承恩殿中,若是四下无人,便不许向我行礼,也不许唤我殿下,你该叫我什么?”他扬起眉尾问道。

晏渠山浅笑着看他,“该叫麒儿。”

萧麒这才满意,“这才对。”

他走至晏渠山身侧,道:“我刚叫人去打听了,你从前的随侍竹沥说晏府里头一切都好,此事尚未盖棺定论,官兵不敢造次。”

萧麒复又仰头,抬手捧着他的脸,目光澄澈,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你别担心,那些言官素来捕风捉影的,又爱夸大其词。明个儿祖父便来授课,等见了祖父,我便求他替你父亲说情去。”

晏渠山微微低着头,面颊蹭他的掌心,像敛了爪牙的狼,温顺的不像话:“多谢殿下。”

萧麒听了这话,便竖着眉作势要推他。晏渠山这才笑起来,手上用了点劲儿,将走了没几步的萧麒扯进了怀里,下颌抵在他肩头,情人般呢喃:“怎么又生气了?”

“没忘呢,逗你的,嗯?”他声音低低的,平白显出一股隐忍,“麒儿。”

萧麒面上就因为他这一句话,而立竿见影地飞起红霞,他搡他一把,却没用什么劲,“你的胆子越发大了。”

晏渠山笑着,揽着他坐到床边,亲亲啄吻着他的脖颈,“麒儿惯的。”

萧麒被他亲的浑身一瑟缩,痒得又要推他,却被晏渠山眼疾手快地捉住了手腕。他逼近萧麒,彼此之间的距离很近,嗓音泛哑,“洗净了才来的,今日又要在我这儿睡?”

“……”萧麒因为他的这话而羞得蜷缩起来,他抬起眼眸,目光中带着无形的引诱,“你轻一点……”

谁想到晏渠山听了这话反倒一摊手,身子一挪,坐到了另一头,坏心眼儿道:“欸,我可没说要做什么。”

萧麒一愣,这才发觉自己又被人耍着玩儿,他恼怒地瞪晏渠山一眼,衣裳也不脱地就要往被衾里钻。钻了一半,身子却被覆住,下颌也被人扳了过去,随后唇上一片柔软。

是晏渠山吻住了他。

萧麒闭上眼,颤抖着睫毛环抱着晏渠山已然变得宽阔的肩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距离梅子糕那事,已经过了不少日子,晏渠山虽说完好无损的醒过来了,可到底让萧麒留下了心结,午夜梦回时总睡不安生,一闭眼就是晏渠山七窍流血的惨烈模样。

他总梦魇,于是粘晏渠山粘得愈发厉害,总怕夜半惊醒时见不着他,便像个孩子似的要同晏渠山睡在一起。

萧麒怕极了,手脚并用的往晏渠山身上缠,又要搂又要抱的。晏渠山呢,早就到了行冠礼的年纪,却总是洁身自好的一个人,连泄火的时候也不常有,往往被萧麒这么蹭着蹭着,就起了别的心思。

萧麒趴在他身上,怎么动都觉得硌棱的慌,莫名地一瞥,整个人就“腾”地红了起来,“你……你的胆子怎么这样大?”

晏渠山倒也无奈,“学生的年纪已是可以成婚了,却还拘在宫中,一直是孑然一身。此番虽然无礼,却也实属无奈,还请殿下见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