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迟。
他话音未落,突然听着外头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夏瑞吓得一哆嗦,茫然道:“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孩子已经平安降生了吗?”
沈彬羽心中一凛,站起身外袍都没穿就往外走。刘意“哎”了一声,忙抓起君后那件的显眼的浅金色斗篷跟在后头:“君后,我去问就好……”
其他人回过神来也跟着小跑出去。事关生育,一个搞不好就要涉及人命,他们刚刚放松的弦又一次紧绷起来,就怕是公主或南荣云出了什么差错。
“奴、奴才见过君后,见过各君!夜深惊扰,还请各位主子恕罪……”
外头的宫侍咋咋呼呼地小跑着往西殿去,看样子是从长春宫外进来的。他显然没想到这么晚了几人还未就寝,竟被吵闹得齐齐出了门,连忙跪下请罪。
“这是怎么了?嘉君出了什么事?陛下呢?”沈彬羽望向步履匆忙的太医院等人,厉声问道。
“嘉君……?啊,君后恐怕有所误解,嘉君他应该已经从产房被送去卧房休息了。这些太医和稳婆是去常宁宫的!穆君他今日大约也要生了!”
众人皆是一惊,这也太巧了。
夏瑞惊叫一声:“啊……当真?我、我得回去看看他去。”
沈彬羽轻轻点头:“我也随你一道去。楚清你自己看是不是先睡一觉再说旁的,冬天你身子本就不好,莫要累狠了,反倒病倒。容轩你也是。”
都这关头了顾容轩还忍不住较劲道:“什么叫我也是。我可比楚清身体好多了……”
这时,林昭辉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正好从西侧殿卧房方向出来。他看起来也累坏了,俊美的脸庞瞧着添了几分憔悴的倦色,但依旧步履矫健。
天上飘起了小雪,他呼出的气息几乎要在鼻间结霜。远远地林昭辉就见彬羽他们全都杵在庭院中央,四周围着提着灯的宫侍们,齐齐扭头看着自己。
他忙快步走过去,欲将几人搂进自己的袍子里去,挨个捂着手问道:“你们怎的还没睡?再熬下去天都要亮了,快去休息。”
沈彬羽紧迫道:“陛下,肖肃他……”
林昭辉应道:“我刚知道,正要过去。云儿已经睡下了,慕云……就是云儿刚生下的小公主,也已经被乳母抱去喂奶了,都平安。”
刘意也不知从哪儿取来了把雪伞,安静地站到了林昭辉身后为他撑开。
他个头矮,打伞时还要伸着胳膊。林昭辉看他踮脚辛苦,干脆笑着自个儿拿了过来:“你也好久没睡了吧?去休息吧。肖肃那儿我去陪着就好。”
“可……”
刘意有所踌躇。沈彬羽看出他心焦,自己也是同样担忧,便抬头对他家陛下劝道:“这接二连三的,去睡也睡不安心。容轩和楚清身子虚,就先休息着吧,若明早醒来常宁宫还没动静你们再来。我横竖也要出去,便先和刘公公去夏瑞宫中小歇一二。比回坤宁宫路途还近些。”
林昭辉想了想也不无道理,点头允道:“也好,那你们便与我一道来吧。”
他急忙要走,末了又想起今日见了顾容轩和楚清还没说上句话呢,又匆匆折返,给困得睡眼惺忪的二人嘴上留了俩戳儿:“云儿若醒了你们就先陪陪他,等这阵忙完了我就来找你们。”
“陛下忙完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我们又不差这一会儿的……”
顾容轩见林昭辉这副困倦的模样哪里还有心情撒娇卖乖,心疼地摸了摸他家陛下的脸,难得一次主动推着林昭辉的胳膊,催他尽早走。
“陛下快去。”楚清也柔着声音劝道。
“……好。你们好好休息。”
林昭辉又亲了亲顾容轩和楚清变得冰凉的额角,带着沈彬羽几人直奔常宁宫。
原本为了以防万一,陆肖肃宫里留了几个太医和稳婆,但都不是最熟手的。穆君夜里睡到一半突然破了羊水,比预产期提前了许多,众人一下子慌了神,忙派人去长春宫求援。
幸好半个时辰前嘉君就已生产完,稳婆们剪完脐带刚去净手领了赏,这会儿还未歇下,太医们也没离开,于是一群人出了宫门就紧赶慢赶,一路小跑着又往常宁宫去了。
陆肖肃这几个月被肚子里的这俩娃娃折腾得够呛,但他到底身体底子放在那儿,又生产过一次有些经验,羊水破后并未惊慌,反而还松了口气。
林昭辉等人火急火燎地赶来时天都快亮了,一进常宁宫听说穆君没去产房而是在隔壁屋吃蒸包和卤牛肉,一笼下去不够又加了个卤鸡腿和一碗大米粥,几人松了口气之余,皆是哭笑不得。
“稳婆看过一眼,说时间还早,起码要等上几个时辰。穆君昨夜没吃什么东西,为了生孩子有劲儿多用些才好。”
双侍将稳婆和太医的话如实转达,林昭辉听了觉得也有道理,便催彬羽和刘意随夏瑞先去屋里睡觉,有消息了再派人叫他们,自己则去陪今日的第二位产夫。
陆肖肃自从过了孕初期就胃口大开,但眼瞅着肚子越来越大,太医叮嘱他为了不难产一定一定要管住嘴。
这么一忍,他就憋了大半年。
如今知道马上就要生了,吃下去也来不及吸收,陆肖肃总算放宽心,一天也没多等直接敞开吃起了豪华早膳。
林昭辉匆匆推门进去时陆肖肃还在喝粥,看到林昭辉的模样比他这产夫来得憔悴,陆肖肃忙关切他家陛下多久没睡了。
“陛下这是是睡醒了还是没睡?南荣云已经生完了么?我肚子里这俩似乎还要一会儿呢。”
“万幸,父子平安。是个皮肤像小麦一样的健康公主,听说婴儿肤色浅,长大后许是会更像她爹爹些。”
林昭辉想到蜷缩成一团小猫崽一样的林慕云便忍不住笑意,旋即想起自己身上许是还带着长春宫产房里的血味儿,临要坐下时拉了把椅子,特地离陆肖肃远了些。
“陛下,这是怎么了?”
陆肖肃扶着肚子不方便自己挪动身子,一副委屈巴巴的大狗模样看向林昭辉。
林昭辉忙摆手:“不是,我还没有沐浴过,身上带着血味儿。孕夫嗅觉敏感,只怕你闻了会难受。”
“好像是有点气味……但我还好,不难受。”
陆肖肃停下话头,想了想又道:“陛下离远了,我才难受。”
林昭辉失笑,这才贴近了他家肖肃。
“这顿吃饱了?”
“嗯,好久没吃得这么痛快。一蒸屉包子都吃光了,卤牛肉也吃了满满一盘,鸡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