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骠曲指敲在桌面,“厨房忙了三、四个小时,就为了给你炖这么一小碗汤。”
沈拂砚一噎,“我没说不喝呀。”捏着鼻子喝完,头发丝儿都是苦的。
霍骠笑着将一杯生磨核桃露推到她面前,“搁了蜂蜜调味。”解苦。
二人吃过晚饭,霍骠捏起她的小手,不让她离席,“我陪你去看看将军?”将军的犬舍建在后院。他无所谓看不看狗,然而一旦放沈拂砚上楼看书学习,她连喝水去洗手间都掐着点儿,压根没功夫搭理他。
沈拂砚瞥了眼壁炉旁的机械落地钟。现在正是将军的用餐时间。但她有事儿求霍骠,不好扫他的兴,笑着点点头。
他俩到的时候,将军果然在大快朵颐。
霍骠事务繁忙,日常行程排得很满,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在沈拂砚身上,不可能亲自照顾宠物,于是为将军雇了专职保姆。
霍二少出手大方,保姆是走了熟人关系进来霍宅的,工资比同行高出一大截,极为看重这份工作,轻手轻脚走过去,想提醒将军别只顾着吃,先讨主人欢心要紧。
他刚靠近,将军立刻龇开森白的锋利獠牙,喉间滚出凶狠低沉的咆哮声。
保姆条件反射地蹿至一旁忌避。他是个膀大腰圆的壮年男人,毕竟照顾这么大一条猛犬,带出街,万一它发疯,你得有力气拉住它,不令它伤及行人。然而将军实在太过雄壮威武,龇牙裂嘴的样子带给人很强的威胁。
保姆躲避过后,记起自己的职责,脸上一僵,慌张望向霍骠二人。
沈拂砚第一次见到将军如此狰狞的一面,立时顿住脚,并往后退了退。
霍骠脸色却十分阴沉,大步迈上前。
沈拂砚心头一突,提高声,“霍骠你别”
霍骠充耳不闻,抄起一只厚重的瓷制餐盘朝将军脑袋抡去,“小畜牲!谁他妈惯的你?”
将近一百公斤的超大型獒犬,被他砸得栽倒在地,哀嚎着翻滚了好几圈。
沈拂砚顾不上害怕,冲过去拉他,“你干嘛打它啊。”随即松开手,着急去查看将军的情况。
霍骠胳膊一横,将她揽住拽进怀内,“宝贝儿,你不懂,狗护食就是得给它点儿教训。”
挫了挫牙根,疏长眼睫遮掩下的眸色狠戾冷酷,“万一伤着你怎么办?”倘若沈拂砚出了差错,剥皮拆骨都不足以解霍骠的恨。
“不会的。”沈拂砚的目光落在“嗷嗷“狺吠的将军身上。
前些天霍骠多有应酬,回家很晚,她经常一个人偷偷来瞧将军。
将军用餐,沈拂砚在旁边儿揉它的耳朵、下巴,絮絮叨叨跟它说话。将军并未表现出任何不耐或攻击性,相反,温驯得不得了,亲昵地不时舔她的手,鼻子持续发出温柔的低鸣回应她。
沈拂砚没敢拿这些话劝说霍骠。狗是霍骠自己提出要养的,他显然希望沈拂砚与二人共养的宠物建立紧密的联系。然而每当沈拂砚对将军略为亲近宠溺,他又表现得极为不喜,或者说,嫉妒。
霍骠的手臂紧紧环勒她的腰肢,扯都扯不开,沈拂砚担心将军受了伤,只好柔声招呼它过来。
将军皮实着呢,打个滚跳起来,步履矫捷。不过它畏慴霍骠,离俩人尚有数步之遥,踟躇不前。
霍骠神情已恢复平静,撩起眼皮,“聋了?没听见妹妹唤你?”
得到霍骠的允许,将军奔到沈拂砚身侧,“呜呜”叫着围着她打转,声音低沉,透出几分委屈。在霍骠眼皮子底下,沈拂砚不便抱它,只是轻轻抚摸它的脑袋。
饶是这样,霍骠仍面带不悦,厉声呵斥,“多大了?还跟妹妹撒娇?”眸光阴沉沉凝向沈拂砚揉摩它的细白小手,“敢咬妹妹,老子弄死你。”
沈拂砚不知他是认真还是玩笑,急了,“你别对它这么凶。”还说把将军当儿子养,就他这非打即骂的做派,谁敢跟他生孩子?
霍骠打量她真动气了,默了瞬,决定认怂,慢条斯理点头,“成,不说了,不说这小崽子了,成了吧?”摸了把她白嫩的小脸蛋,“祖宗,你别跟我急眼呀。”
沈拂砚用力拍掉他的手,蹲下来小声安慰叫得愈发可怜的将军。
霍骠蹙眉默默盯着她的背影,舌尖儿顶了顶口壁软肉。
胸口又燥又堵。
有些吃味,又有些后悔。
特别想将她拎过来,让她眼睛看着自己,只看自己。
第092章 | 0092 第九十二章 她是只笼中鸟,束缚感无处不在
第九十二章 ? 她是只笼中鸟,束缚感无处不在
霍骠不舍得对沈拂砚发脾气,耷拉着眼皮子,居高临下睨向一旁略有些拘谨的保姆,“一周内给它掰过来。”
沈拂砚转过头嘱咐,“请不要对它动粗,慢慢教,它很聪明,很乖的。”
少女肤白胜雪,微仰起的小脸在泠泠夜色中彷佛在发光。
保姆心跳如擂鼓,低下头不敢细看,“哎哎”的迭声应下。
他敢打将军的话,也不至于发生今日的事。狗护食其实都是喂养的人惯出来的毛病。这份工作来之不易,保姆诚惶诚恐,根本不敢狠管有钱人家的爱宠,镇日里百依百顺,当祖宗似的供着。将军除了外形威猛,之前在警犬队受训时表现其实十分出色,没有明显的不良习惯,不然霍骠也不会相中它。
霍骠眼见沈拂砚还在给将军顺毛,额角青筋跳了跳,眉眼有些冷,“差不多得了,小心给它薅秃咯。”将人拉起来,揽着她肩头,提脚就走,“慈母多败儿。瞧你把它给惯的。”
沈拂砚拧着眉心,“很多狗狗都有护食的毛病。”将军并不算顽劣,而且它夜间还主动跟安保人员一块儿巡逻,非常忠心护主。
忍不住槽他一句,“不是说我是它妹妹,怎么又成妈了?”
霍骠还挺喜欢她跟自己拌嘴的机灵劲儿,“你不是有亲哥呢嘛。”他跟沈拂砚暂时没有亲儿子,认个狗儿子当彩头。
话赶话说到这儿了,沈拂砚趁机跟他提,“我想明天放学去医院看看我哥。”
霍骠步子一顿,眼神有些奇怪。
沈拂砚以为他不允,“我一个多月没见我哥了。”初夜之后她身体不适,后来偷偷吃紧急避孕药,心理生理都承受着很大压力,更不敢与沈吞墨碰面,唯恐心细如尘的兄长瞧出端倪。
霍骠淡淡地说,“吞墨术后恢复状况良好,本该转去康复科。他不愿意再住院,我给他安排了专业康复师,每日上门帮他按摩肌肉,指导他做康复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