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可能会提出来和离?是婆婆林令提的。”

陈荏笑道。

桓灵月脑中浮现林令铁青着脸,教训儿子儿媳的场面。也对,表叔那么喜欢这个儿媳,肯定希望她一直是周家妇。

“请进。”

宋阿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俊秀的青年朝他示意。

她连忙上前,听候调遣。

周季萌低下头看他的脚尖,再去看女道士的装扮,发现都没有问题,才挥手遣退旁人。

他颇为无奈地说,“内子有隐疾,试过很多方法都不能治愈。前不久去寺庙拜佛,内子被拦下说她无法进入佛家。不知道长有何见解?”

宋阿沉吟思索一阵,拱手道,“不知能否让贫道见见夫人?”

“自是可以。”周季萌顿首。他指了指里面,宋阿见那是一处纱帐,里面似乎躺了个人。

宋阿脚步轻轻,走到床帏旁边,几下勾开纱帐,只望见女子安然入睡,浑然不觉方才的交谈。

宋阿凝神再度打量这个女子,察觉到她脸上虽平静但有愁容,双唇紧闭却又未完全咬紧,似乎是想诉说。宋阿将手指放于她鼻间,被吓了一跳,赶紧再摸向她的脉搏,才吐出一口气。

女冠转身,朝周季萌走去。这个年轻的世家公子顿时看出宋阿的面容也染上几分惊疑和不解。

只见宋阿简单行了礼,犹豫地吞吐道,“公子,夫人她无呼吸,有脉搏,应是离魂之症。按理来说,她不应入世沾染俗尘,但望她现在模样,约莫有苦未解,才如此昏睡。”

周季萌的语气不免急切,“我之前看书,书上有说残魂可寄生亦可寄死,她是离了魂还是被寄生了?”

宋阿听闻此事,再度瞥了一眼沉睡的女子,压低了声音,“不知夫人以前可遇什么灾祸?”

这几个月,周季萌自是把文幼旋的往事都查得清清楚楚。

他试探着说道,“听闻她五岁时罹患恶疾,差点丧命。这跟离魂症有关么?”

“只是猜测罢了。但说不准夫人五岁时便被趁虚而入。”

屋内静得可怕。许久,宋阿一甩塵拂,叹息道,“若是找到苦难之源,她便不治而愈。若是找不到缘由,便一直混沌如婴孩。”

“贫道告退。”

一直沉浸在恍惚中的周季萌听见宋阿的告辞,连忙起身,“谢过道长,多谢道长解惑。”

佛家道家都试过了,难道接下来要去找那些巫婆么?那些邪祠诡术,能有什么用。周季萌瘫坐在榻上,深感无力。

午后,周季萌用了餐,便立即赴秘书监处理文书。前不久,他的友人容亘也获封秘书郎,一时风头无二。母亲抱怨他为什么得不到晋升,周季萌低下头,看似再悔过,其实是高兴自己有了同朝为官的知音。

书籍的管理着实是个清闲活。下了朝,褚思协邀请两人去他那里饮酒作乐。

容亘听到他说要不醉不休彻夜不归,受了惊摆了摆手,“那我可去不得,公主身体有恙,我须照看她。”

褚思协挑了挑眉,语重心长道,“那曜瑞好好陪伴公主。”

他看向周季萌,“蔚卿,意下如何?”

周季萌神色不宁,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听见唤他字,只好谢绝,“家中有事,怕是去不了了。”

“唉,有家室的究竟不一样嘛。那小弟就先告辞了喝酒去喽!”

褚思协把手背在身后,摇摇头离开了。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周季萌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起一件事,“曜瑞,你刚才说,公主病了?”

容亘不解,“的确病了。”

“病了……”周季萌眼神闪躲,“请了人吗?”

容亘依旧困惑,但还是回答道,“请了太常里的医师。”

“那就好,”周季萌喃喃自语。接着容亘听他说道,“内子久病不愈,我差点病急乱投医,想请巫婆来家里作法。”

容亘听见他提巫婆,神色一下子有些焦急,“蔚卿,千万不可请巫师巫婆这些下九流的啊!”

他的语调变得无比急促,周季萌惊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那是自然不会的。”

容亘愁眉不展,“你怕也听过,因为沉迷巫术,把自己搞的疯癫,进而祸害全家的荒唐事情……总之,巫术万万碰不得。”

“棠溪!”

少女望见自己的夫君,从车上跳下来,朝他的方向奔来。

容亘见是公主来了,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与动作的慌乱截然相反的是,他的眼眸同时亮了,万千银花绽放于他的瞳孔之中,让周季萌都不禁感受了那种浓烈的喜悦。

“公主,你怎么来了……”容亘望着景元琦,脸红彤彤的。

“我们一起回家!”景元琦拉过他的手,笑容明媚。

不过她拉过他的手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

“见过昌元公主。”陌生的青年施施然弯腰行礼。

“免礼免礼。”她颇感尴尬,急忙说道。

容亘更是不好意思,回头望向周季萌,“蔚卿,我们先走一步了。”

周季萌笑了笑,“恭送公主和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