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沄便知她误会了,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蕊娘道:“大爷有何意,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敢妄自揣度。”
她因想到秦沄让白芷送给自己的那两个包袱,情知自己之前误解了他,原本该愧悔才是,只是一想到他这般乖张的性子,对自己喜欢之人尚且如何,对秦煜,又该是何等苛待?
一个五岁的孩子,打小儿就没了娘,一个父亲便如没有一般。虽说从小锦衣玉食金尊玉贵,但他所渴求的,也不过是父亲的一丝丝呵护,甚至只是多看他一眼而已。
但秦沄又是怎么做的?漠不关心也就罢了,明知他有多盼着那个生日,明明在众人面前亲口答应了,不仅再次失信,一夜未归,还在外头喝酒取乐!
一时她心中郁愤,实在忍不住道:“大爷昨晚究竟去哪了?”
秦沄步子一顿,回身看了她一眼:“这不是你该问的。”
……是,这确实不是她该问的。主仆之别,有如天渊。他喜欢她,她原该欢天喜地地将自己献上去,他与儿子之间关系究竟如何,她不该置喙,也没有资格置喙。
从来没有这样一刻,蕊娘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和他永远都不会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的愤怒和担忧更像是一个笑话,这个笑话的表面,是她极力维持着的,在他面前微薄的自尊。
她忽然明白,自己为何要几次三番拒绝秦沄,明知他对自己与旁人不同,依旧要装作懵然无知,仿佛自己只是一个被主子肆意强迫的可怜人
承认了,她就输了。她就成了献媚的奴仆,再也无法,与他站在同样平等的位置。
“……大爷说得是,”她好像忽然平静了下来,淡淡道,“那奴婢斗胆问一句,大爷心里,将哥儿当做什么呢?”
“做儿子的,没法向父母要求什么。”
正如做奴仆的,也没有那个资格。
“所以哥儿从来都不说,也从来都不求。但我只求大爷发发善心,看在他只有五岁的份上,看在他到底是你亲生骨肉的份上!好歹可怜可怜他,不要再给他无谓的希望了。”
一时她眼中流下泪来,颤着手将那只代表秦沄的草编小人儿放在他面前。
“这是哥儿亲手做的,或许,想在生日那天送给你罢……”
但这份心意,不会出口,也没有必要出口。
话音方落,她已转身欲往内走,秦沄早在她开口时便已怔住,不由一把抓住她手腕,脱口而出:“昨日我午后就准备回家了,但路上……”
一句话没说话,林烨正掀了帘子进来,目光落在秦沄脸上,先是冲口道:“是你?!”
接着,他看到自家娘亲的手被这个陌生男人握在掌中,顿时大怒:“登徒子?!瞧我打不死你这贼人!”
蕊娘替包子剖白的这段话其实也是在说自己,总之她的心态是很复杂的,毕竟这是一个良贱不婚,尊卑森严的时代
但我保证是he【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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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生父亲
(P O 1 8独家发表,叩君羊7·79·49·⑤玖玖一:馆里 Q:34·5717·432-4小样同学/books/724301)
这秦沄和林烨今日之前并不相识,林烨一见到秦沄,为何会冲口而出“是你”呢?
原来昨日秦沄自京兆衙门骑马回家,因他知道秦煜喜欢那些草编的小玩意儿,便特特拐到几条街开外一个号称“手艺张”的老儿摊上,欲给秦煜买一些回家。
谁知沿街看到一人,他不由便怔住了,情不自禁骑马追了上去,跟着他的小厮因被他留在原地,方才不知他去了何处。
偏也是天不凑巧,那人被他追丢后,他原欲折返,却路遇惊马脱缰。正在人喊马嘶之际,秦沄忙飞身救下差点被马蹄踩中的孩童,自己却不慎重重磕在地上,当场晕了过去。
众人见他衣着打扮皆是不凡,虽不知名姓身份,忙将他送到附近的医馆,待他醒来,已是忽忽一夜。
至于他满身的酒气,皆因当时路边一辆装着酒桶的骡车被惊马掀翻,不止是他,路过之人的身上都沾了酒液。而林烨正是在彼时途经此处,恰巧目睹他飞身救人的一幕,这才认出秦沄,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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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种种误会解开,秦沄从袖中拿出自己给秦煜买的玩具,不偏不倚,竟也是一大一小两个草编的小人儿,他道:“我醒来后就匆忙回家,方才知道煜儿……”
话未说完,一旁的林烨轻哼一声,却用着屋内之人都能听到的音量:“登徒子……那跟你摸我娘亲的手有何干系?”
蕊娘忙道:“烨儿,不得无礼!”
因听说秦沄在医馆躺了一夜,忍不住看他身上,只见他坐在那里,腰背挺直,浑若无事,仿佛自己并没有被满府之人误解,一时间心内五味杂陈,道:
“既然如此,为何你不跟老太太解释?”
秦沄淡淡道:“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不习惯表露感情,也不想被人窥探到自己的软弱和无力。他曾经想过要对秦煜好,只是心里终究有一个结,但无论如何,他从来没想过要故意伤害那个孩子,他到底是无辜的。
一时他站起身:“我带煜儿回去了。”
走过蕊娘身边时,顿了顿,低声道:“是我对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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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已快步步入里间,秦煜正在床上睡着。小小的一团卧在被衾之中,愈发显得瘦弱,秦沄其实从来没有仔细地看过他,一直都在回避,此时骤然发现,他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或许,这便是他们之间的缘分罢……
他忍不住弯下腰,轻轻抚了抚小男孩细软的发顶。睡梦中仿佛感觉到他手掌的温暖,竟露出一个甜软的笑来。秦沄心头一动,霎时间,竟有如释重负之感,他伸出手,将秦煜抱起来,再没有了过去的逃避和躲藏。
此时蕊娘也赶至屋内,见他小心翼翼将秦煜抱起,不由心中发软,忽然,秦沄低哼了一声,忙又将秦煜重新放回床上,他的肩上,却有鲜血慢慢地渗出来,那血想必已渗了许久,连他石青色的袍子都浸透了,奈何衣料颜色太深,屋内光线又昏暗,蕊娘方才没有察觉。
她顿时惊道:“你受伤了!”
秦沄摇头:“不碍的,不过挨了老太太两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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