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屏障马上要碎了,小奕求你们直接走!”屏障终于还是寸寸龟裂,震耳欲聋的撞击音,响彻众人耳畔。在屏障完全碎裂前,少年捏住剑柄带着哭腔绝望嘶吼,“我只是累赘,不用管我,你们快些逃!”

声音被全然淹没,少年痛恨自己的懦弱无能,不舍安然赴死的师兄,他克服恐惧疯狂向前奔跑,他要跑得快些、再快些,要趁着最后机会救回师兄。

他看不见遮天蔽日的凶兽,只看到前方的道道身影,那是只许自己欺负,不许他人欺负他的坏师兄;那是惹他生气,又会抓耳挠腮哄他开心的笨师兄;那是教他课业,下山不忘给他带酸甜零嘴的好师兄。

他的课业还没做完,屋内零嘴也还没吃完,他们说好要一起回去,伴他成长的人,却要在他面前食言。

“大师兄!二师兄!求求你们直接走啊”

凶兽巨大的瞳仁,映照着即将失去性命的众人,它裂开腥臭的嘴,露出尖锐獠牙,还有布满光亮鳞片的猩红舌头。

“师弟,长老他们就要到了。”大师兄抽出长剑,他没有过多气力,也不能像平时指导师弟那般,挽出漂亮精美的银色剑花。

使出的一招一式极简,却又透出无穷杀机。

察觉到不断靠近的少年,青年掐诀定住少年,依旧是那副有些吊儿郎当的模样,“小师弟,别再过来了,我和大师兄决定的事,也没人能更改。”

他背着长剑没有回头,怕自己眼中的不舍被疼爱的小师弟看去,“师兄房里,还有给你的礼物,等你回宗门后去师兄房里拿……师兄这次失约,没办法在小奕生辰亲手送你……师兄提前送,小奕也不必在心里悄悄骂师兄”

用珍藏的贴身法器护住对方,青年腾空而起,极致运转灵力,从四肢压缩到丹田,在自爆结束生命前,他最后仰天长啸一声,“哭包小豆芽,给师兄好好活下去!”

凌奕最后看到一束灿烂至极的血花,只在瞬间绽放的血花,以他师兄性命为养料,而后从天空下起血雨,每一滴都来自他同门手足的倾盆血雨。

他却被保护的很好,鼻翼闻不见一丝血腥气,耳朵听不见爆炸后的嗡鸣,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滴滴血雨,从他咫尺前滴落地面,被土壤与植被吸收。

凌奕自打坐中睁开眼,心脏在胸腔平稳跳动,他又梦到过去的事,却再也回想不起当时心境。

梦里多么绝望,多么心痛,醒来后那些复杂情感全然消散,在他选择修炼无情道后,像二师兄死前说的那样,最终变得无喜无悲,无欢无爱,他却不觉后悔。

身旁的冰蓝佩剑,便是二师兄给他准备的生辰礼,因品阶无法被他祭炼成本命灵剑,他便不选择拥有本命灵剑,只凭此剑扫荡蛮荒,一剑平安定。

凌奕面无表情下榻,从洞府往外走去,一双本应多情的凤目,却好似笼上一层寒霜。

他是仙界第一人无情道仙君凌奕,自无情道大成后,自动请缨驻守蛮荒边境,守护人妖魔三界和谐。

【作家想的話:】

随便开坑随便写,坑多不压身,终有一天能填满。

工作压抑使我变态,只想搞点虐的吃吃,哈斯哈斯,感觉我写的很男频。

这一篇攻修无情道……所以,自我感觉不算太虐,只有反派在狂舞罢辽。

已经好久没搞黄了,可我好像直接心如止水(哭)

大道:无情仙君沦落三界娼妓。

第16章大道2清风明月

飘渺峰中央的洞府,弥漫雾气灵气浓郁,是凌奕专属的修炼之地,平日无人打扰,只有宗门遇见棘手大事,才会用特殊纸鹤传唤他。

凌奕微动手指撤下结界,抬腿走出洞府。响彻四海的无情仙君,样貌俊美清冷无双,眉眼含着冷峭,绯红薄唇紧抿,三千青丝只用玉冠简单拢在脑后,随步伐在雪白衣袍后微微晃动。

洞府门口是一片桃林,灼灼嫣红几欲刺伤人眼,暖阳倾泻光芒,给娇嫩桃瓣打下些微阴影。似在迎接凌奕出关,一阵微风袭来,满园春色簌簌响动,竟无一片枯萎花瓣掉落。

鬓角碎发拂上脸颊,凌奕习惯性抬眼,看到放在洞前石桌上的包裹。包裹贴有布条,字迹熟悉,还压有几朵盛放桃花作为点缀,它们被施法定格在最美时刻,永不凋谢。

白皙修长的指灵活解开包裹系扣,看到码放齐整的糕点,凌奕依旧面无表情。修仙之人早已辟谷,身体感知不出饥饿,但他还是捏起一块糕点往嘴里送。

美味的桃花糕,绵软到入口即化,同样熟悉的微甜口,让凌奕咀嚼动作顿了顿,说不上喜或不喜。没在洞府前看到江旻,他结契相伴的道侣,好像某种长期习惯的事被突然打破,凌奕内心刚要泛起波澜,立刻被时刻运转的无情功法抹平心境波动。

凌奕并拢两指摩擦,指尖也染上淡淡桃花香,他此次出关比预期早上几天,江旻应还在给弟子们上课,他打算先去拜访宗主,再去见一见他的道侣。

...

温润青年,以柔和嗓音讲述生涩知识,在学生理解困难处停下慢慢解析,即便面对的是一群年纪青涩,活泼好动的十来岁少年,也并没有不耐烦。

江旻以慢动作掐诀,教导弟子施法要领,拆解手上的每一个动作,“施法切忌灵力倒转,沉心静气,屏息凝神,将灵力从丹田引出,聚于指尖。”

教了几遍后,江旻看到一个动作不甚规范的少年,在课上虚虚掐指,他眉头微皱,帮对方摆出正确姿势,而后道,“这里需要再掐紧些,引两处灵力交汇,再来一次,做给我看。”

一堂课很快过去,待最后一名弟子离开房间,江旻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黑,温润青年往前摔去,浑噩中忘记抵抗,身体离地面愈发接近,在最后被人揽住腰,制止一番跌倒过程。

“凌奕。”不像冰冷外表的温暖怀抱,让神经紧绷的江旻放松,他喃喃道,“你出关了?我放在桌上的桃花糕,你看见了么?”

凌奕没有回答对方提出的问题,他皱眉捏住江旻手腕,想要探出一丝灵力在对方体内搜寻,却头一次被对方避开。

“为何?”凌奕不解对方的抗拒举动,揽住的原本放松柔软的躯体,瞬间再度僵硬,“身为修士不该大意,不可讳疾忌医。”

“我没事,只是最近琐事较多,休息一阵就好......你在蛮荒受的伤还没好全,宗主说你不能乱用灵力。”江旻反应极大缩回手,手腕上残留有酥麻触感,他抿唇不语,站直身体后侧过脸。

“身体我已快要痊愈,这点灵力也不算乱用。”凌奕松手后在道侣面前站定,他不懂对方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我”

他还想继续解释,可江旻的眼都有些红了,他们之间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只听江旻继续道,“又想和上一次一样,什么都扛着不说,等到身体窟窿堵不住,不得不从蛮荒回到宗门调息差不多又不是好全,检查时顺便往我体内注入灵力稳固契印,再帮我梳理过量灵力造成的紊乱,然后耗尽大半灵力,确实也不算乱用。”

江旻转头盯着凌奕的眼,凝视着心心念念的道侣,一字一顿道,“凌奕,你做的这些为什么从来不说,你能不能也多在意自己一些?”

“这不重要。”

“这不重要,那什么重要或者你告诉我,你对我是什么感觉,你爱我吗?凌奕。”江旻第一次,把心中纠结许久的东西问出口,是他贪心,无法满足,渴求唤醒凌奕被斩断的情丝。

他在宗门长老口中,了解到修行无情道前的凌奕,知道任性少年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喜欢桃花,他便在飘渺峰栽满桃花,喜欢糕点,他便亲自下厨琢磨糕点,他做了很多,但百年来凌奕脸上始终没有变化,成为道侣前永远都是冷声拒绝,成为道侣后永远都是淡淡颔首。

他不知道身为无情仙君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凌奕似乎完全抽离世间而活,好的坏的,得不到一丝反馈。是他自欺欺人,认为所做不需回报,一切皆是他心甘情愿,即使仙君不爱他,他们也能这样过下去,直到咎由自取,付出性命结束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