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前这位帅气的新邻居只?是适当表现出一丝讶异,随即就恢复了?正常:“我以后可能?要在这里住很久,抬头不见低头见,交个朋友吧。”
但他们从?头到尾也没?有互通姓名。
喻泽川在怔愣时被迫接下了?对方诚意?十足的一袋子?水果,另外还有一盆开得正旺的紫色藿香蓟,这位新邻居还细心叮嘱了?一句:“这种花很好养的,天冷了?不用浇得太频繁。”
其实就算浇了?也没?事,窃听器已经做了?防水处理。
喻泽川从?头到尾都没?吭声,他眼见对方礼貌告别,然后拎着另外一袋子?水果敲响了?对面邻居的门,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东西原来?不是自己独有的。
哦,他也许比别人?多了?一盆花。
心情一瞬间又糟糕了?起来?。
“砰!”
喻泽川重重关上了?房门。他转身?回屋,将那袋子?水果直接扔进了?厨房洗菜池,削皮切好的水果如果超过两天不吃就会?逐渐腐烂发酸,彻底坏掉,但那不是喻泽川会?关心的事。
他捧着手里沉甸甸的花,思考该怎么处置。
喻泽川不会?养花,也不喜欢养花,一个连自己都快腐烂变质的人?,又怎么能?养得活别的东西?
但也许因为这盆花是他独有的,所?以下场不至于和那袋子?水果一样可怜,喻泽川几经思考,最后将它随手丢在了?落地窗前,因为这里阳光最好。
但很可惜,现在是万物?凋敝的秋季,后面几天阴雨连绵,一直没?出过太阳。
喻泽川的生活一向死气沉沉,每天最多坐在电脑前继续编写那份虚假的海岛开发案,思考着该怎么让蒋博云上钩,余下的时间则反复浸没?在仇恨中,在夜间攥着一柄匕首痛苦入睡。
第三天的时候,水果彻底腐败了?。
发酵过后的味道微酸,甚至有些像酒精,从?厨房一点点飘散出来?。
喻泽川其实每天都会?做卫生,但他选择性忽略了?那袋子?水果,直到闻到这股腐败的味道,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该丢掉那些东西了?。
下午四点,正是冷清的时候,喻泽川戴好帽子?和口罩下楼丢垃圾,却没?想到在电梯间碰见了?那名新邻居。
对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干净的衬衫,浅色的针织马甲,看起来?甚至带着几分优雅的书卷气,只?是脸上仍戴着口罩,右耳别着一个米白的蓝牙耳机。
四目相对,他们都愣了?一瞬。
陆延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出现在喻泽川面前,既是为了?保命,也是为了?在房间里监听对方的动向,没?想到难得下楼买个饭都能?在电梯口碰见。
陆延率先回过神,他抬手摘掉耳机,墨色的眼眸浸着笑意?:“好巧,下楼丢垃圾吗?”
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喻泽川手中拎着的“垃圾”,发现袋子?有些眼熟,赫然是自己那天送的水果,心中并不感到意?外。
喻泽川这种人?戒备心太强,绝不可能?吃陌生人?送来?的东西。不过好在水果只?是附带的,最重要的是那盆装有窃听器的花。
喻泽川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情绪淡淡的“嗯”了?一声。
“看来?你不喜欢吃水果,下次我给你送点别的。”
陆延的脾气很好,好到让人?觉得他像一团白云,干净柔软,怎么揉搓都不会?有脾气。而这种耐心是发自骨子?里的,和蒋博云那种为了?钱财忍气吞声赔笑脸的样子?有很大区别。
入狱之前,喻泽川如果遇到陆延这种人?,大概率会?像看见猎物?一样疯狂心动,甚至催生莫名的独占欲。
不过出狱之后,他自己都摸不清自己的喜好了?。
二人?共同走?进电梯间。
喻泽川深深看了?陆延一眼,狭窄密闭的电梯间无意?识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同时滋生的还有好奇心。
喻泽川忽然很想知道陆延长什?么样子?,他盯着面前金色的不锈钢电梯门,上面清晰映出了?身?旁男子?的衣着,对方有一双蛊惑人?心的眼睛:“你为什?么戴口罩?”
像质问多过疑问。
陆延浅笑:“你不是也戴着口罩吗?”
喻泽川觉得他明知故问,嘲讽反问:“那是因为我丑,难道你也丑吗?”
陆延轻声道:森*晚*整*理“不,你不丑。”
喻泽川闻言一愣,想刚说些什?么,电梯却抵达一楼,“叮”地一声打开了?门。身?形高挑的男子?对他礼貌颔首,转身?走?了?出去?,背影渐行渐远。
一阵轻风似的,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喻泽川皱眉,莫名有些懊恼。他拎着垃圾袋走?到公寓楼下的商区,随便找了?个垃圾桶丢进去?,正思考着要不要买点吃的带上楼,眼角余光一瞥,却在马路对面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脚步就此顿住。
蒋博云今天大抵是出来?吃饭的,他这一生从?底层爬起,所?以发迹后便格外讲究,出入要带着助理保镖,常年都穿着妥帖的西装,再加上身?处高位的志得意?满,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
喻泽川见状悄无声息攥紧指尖,帽檐降下一小?片阴影,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隔着川流不息的马路一动不动盯着蒋博云,外间的雨丝斜飘到身?上,却怎么也浇不灭肺腑内烧得生疼的怒火。
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还不是时候。
喻泽川在内心反复告诫自己这句话,终于克制住了?翻涌的杀意?。他一言不发转身?上楼,脑海中像有一柄尖锐的刀在拼命翻搅,疼得他呼吸急促,冷汗直冒。
“轰隆!”
喻泽川回到房间的时候,外面正在打雷,一道道闪电划过,仿佛要将天幕硬生生撕碎,声音沉闷迟钝。落地窗外风雨飘摇,夜色犹如被打翻的墨水瓶,从?一角开始飞速蔓延。
“呼……”
喻泽川捂住自己的脖子?,忽然感觉呼吸困难,连步伐都踉跄了?起来?。
他扶着桌子?艰难走?到卧室,从?床头柜里摸出一个白色药瓶,胡乱往嘴里扔了?两颗药,然后泄力般跌坐在了?地板上。
喻泽川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像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他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脖颈,在地板上蜷缩起身?形,脸色青白,一度有些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