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泽川睡觉很浅,这一晚睡得并不算好,翌日清早他是被一阵乒里乓啷的动静吵醒的,走?廊外间传来?男人?粗声粗气的吵嚷,让人?心烦意?乱。

喻泽川从?沙发上坐起身?,抹了?把脸,皱眉走?到浴室洗漱,结果外面的动静不减反弱,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冰冷的水让神智清醒了?几分,怒火却蹭地一声冒了?出来?。

喻泽川戴上口罩,直接拉开了?房门,却见走?廊满满当当挤着一堆家具,几名搬家工人?因为床板卡在拐角险些吵起来?,嗓门粗犷堪比炮筒:

“我就说要竖着搬!现在卡住了?吧!”

“你他妈的废什?么话,我怎么知道这张床这么大,赶紧换方向,别耽误时间!”

秋季阴雨连绵,潮湿的天气会?让人?格外敏感,尤其是喻泽川这种脾气本来?就不好的人?,五年的监狱生活不止没?能?磨灭他的少爷脾气,反而加剧了?这种不正常的精神状态。

他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用力拍响门板,“砰砰”两声沉闷的动静突兀且让人?心肝发颤,霎时间那三名搬家工人?都看了?过来?,空气窒息而又沉默。

“你们吵到我了?。”

喻泽川声音冷冷,带着无形的压迫,

“再让我听见你们的声音超过60分贝,我会?直接找物?业投诉。”

在他说话的时候,电梯门刚好“叮”地响了?一声,从?里面走?出一名穿白色休闲常服的男子?,对方带着黑色的口罩,个子?高挑,眼睛内敛深陷,相当漂亮,哪怕不用看脸也知道是个帅哥。

大概因为那人?的气质太特?别,甚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喻泽川瞥了?一眼才收回视线,他转身?进屋,房门摔得震天响。

“砰!”

这一声就像开关键,那些搬家工人?终于回过神来?,嘴里骂骂咧咧,声音却不自觉降了?八个调。

“他妈的,牛什?么牛,有钱了?不起啊。”

这座公寓大楼位于市中心,一个月的租金将近三万,而且商水商电,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

那名穿着白色休闲常服的男子?看了?眼喻泽川家的门牌号,走?上前对搬家师傅道:“师傅,现在是周末,大家应该都在睡觉,麻烦你们轻一点,这些钱就当做辛苦费,等会?儿拿去?喝茶。”

他语罢掏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一摞纸钞递过去?,刚好一人?一张,素白的指尖干干净净,让人?见了?就觉得舒服。

搬家师傅闻言立刻一扫刚才的不愉快,笑眯眯接过钱道:“陆先生你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我们的分内事,你先去?旁边歇着吧,中午之前我肯定给你搬完。”

有了?小?费的鼓励,他们干劲朝天,只?是这次轻手轻脚,动静小?了?不止一点。

喻泽川站在门后,听见外面传来?的隐约谈话声,糟糕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他这辈子?总是在反复遇到人?渣,难得遇见一个有教养有素质的邻居,不得不说是件幸运事。

殊不知那位邻居站在走?廊门口,盯着他家的门牌号看了?许久,墨色的瞳仁带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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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抬手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完美得挑不出瑕疵的脸,赫然是陆延。

就在昨天晚上,陆延联系了?房东阿姨退房,并连夜找到中介租下了?喻泽川隔壁的空屋,清早他连房都没?看,直接在中介诧异的目光下签了?合同,并交了?笔数额不菲的押金

对方也许觉得他是傻子?。

陆延笑了?笑,也许吧,谁知道呢。

搬家师傅很守信,在中午之前就把所?有东西搬好了?,家具是临时从?二手市场淘的,所?以不用散味,简单收拾收拾就可以用了?。

陆延出去?了?一趟,晚上才回来?,手里拎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购物?袋,水果、洗漱毛巾、电器,甚至还有一盆花。

他进屋之后就关上房门,拆开其中一个包装盒,仔细研究了?一下自己花高价买来?的窃听器,经过一系列试验流程后,这才自言自语道:“质量不错。”

陆延用铲子?小?心翼翼把那盆浅紫色的藿香蓟连根带土都挖了?出来?,然后将窃听器埋进最底下,用土重新盖上,一点点恢复原样,确定看不出破绽,这才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笃笃笃”

喻泽川原本坐在电脑桌后写策划案,思考着该怎么引蒋博云上勾,房门却不期然被人?敲响,声音轻微又有礼貌,三下就停了?。

首先排除薛晋,薛晋没?这么有素质。

那会?是谁?

喻泽川拉开椅子?起身?,皱眉走?到了?门口,他不知想起什?么,拿出口罩戴上,这才将房门打开露出一条缝隙:“谁?”

门外站着一名身?形颀长的男子?,看起来?有些熟悉,赫然是今天上午搬来?的邻居。他仍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深邃多情的眼睛,左手拎着一袋子?切好的盒装水果,右手抱着一盆紫色的花,声音温和有礼:“你好,我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

喻泽川态度冷淡:“有事?”

他心里觉得这个邻居十分奇怪,自己戴口罩是为了?挡脸上的伤疤,对方戴口罩又是因为什?么?

陆延笑着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今天早上搬家,不小?心吵到你了?,所?以带一点水果给你,希望别介意?。”

喻泽川直接拒绝了?:“不用。”

他语罢就要把门关上,谁知对方仗着腿长直接抵住了?门缝:“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哪怕不为了?道歉,交个朋友也好……再说我切了?很多水果,一个人?吃不完,你不收就会?坏掉,多可惜。”

朋友?

喻泽川闻言只?觉得稀奇,稀奇中还带着那么点好笑。他扶着门框低下头去?,没?说话,忽然抬手扯下了?自己脸上的口罩,右脸的伤疤明晃晃暴露在空气中,让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喻泽川直勾勾盯着陆延,目光犹如某种蛇类动物?,黏腻冰凉:“你确定,要和我做朋友吗?”

声音轻飘,却满怀恶意?。

喻泽川已经不在意?这张破碎的脸了?,只?是他讨厌被各种异样的目光注视,所?以总是戴着口罩。但如果摘下来?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不介意?让别人?看见伤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喻泽川静等对方面色大变,然后慌慌张张逃离,并在心中赌咒发誓再也不会?敲开这个神经病家的大门

那样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