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罗西!王罗西!”男人的身体愤怒地颤抖,鼻息滚烫地喷吐在女人脸上,眼神像要吃人:“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卑贱的妓子?整整七天不肯离他片刻?”
不管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好像都弱了气势。王罗西突然眼睛一眯,探头一口含住了男人的右手,模仿着口交的动作细细舔舐、吸嘬,同时抬起摆满情欲的眼睛,盯着手的主人。
李子恒一愣,怒意竟退了大半:“西西……”
只听女人响亮地最后嘬了一下,退了出来,莞尔笑道:“美人儿的东西,不要浪费了。”
知道自己被戏弄了,李子恒脸色由白转青,额角青筋耸动。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王罗西本就站立不稳,这一下被直接扇到了地上。
“来人!皇后私自出宫,夜不归宿,德行有失,着打入冷宫!”李子恒冲外面喊道。
……
王罗西以为最多就是被禁足,没想到李子恒竟然把自己关了冷宫。关冷宫便罢了,还找了这么个不痛不痒、可大可小的理由,也真是不怕落人口实。
她是故意激怒李子恒的。宁盈枝的出现让她突然觉得和李子恒那所谓的“比赛”毫无意义,或许除了那些得了银两的妓子和那些被宠幸一次之后有了位份的宫女,这场较量无论输赢,不会有任何人开心。她想停了,可是那时停下来未免有些像示弱,恐教李子恒拿住把柄,于是她想出了激怒李子恒,逼他把自己关起来的办法。
她知道李子恒那人控制欲极强。若是发现事情没有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内,就会无所不用其极;反之,若是让他彻底放了心,他会变得特别好说话。对女人是这样,对权力也是这样。可惜王罗西并不是一个喜欢被人掌控的人。
每次自己被禁了足,李子恒总是很清净,后宫的女人也幸得少了。这些王罗西都看在眼里。自己被多关一阵子,也许他就会冷静一些,两人可以再好好谈谈,谈谈这表面夫妻如何才能做下去。
冷宫确实是冷清,宫里没有侍奉的人,只有一个老奴住在偏房,负责送饭和打扫。不过平心而论,王罗西在这里不过是无聊了点儿,日子过得并不算差。被打入冷宫女人都会被褫夺位份,但是李子恒竟然保留了她的皇后之位,谁也摸不准皇帝的心思,并不敢为难她这位也许不久就要复位的皇后。何况自己的父亲西北王还好端端地在京城,自己的兄长因伤从战场上退下来之后,凭着战功被封了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为正五品,统领八万禁军,谁又愿意得罪这两个人?
因此王罗西的膳食虽然少了花样,却依然不失精细,时不时还有人送些日常用品和消遣的玩意儿过来。她偶尔也能到院子里走走,只不出大门就行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在这里挨上两三个月,却不想才十三四天,皇帝陛下就亲自来了。
这天,王罗西正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喂着宫人送进来的八哥鸟,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那老奴赶紧示意皇后进屋。王罗西才听到门落了锁,就听到外面一声“皇上驾到”,随之就是老奴跪地问安的声音。
王罗西心头泛起一阵不安。这才不到半月,李子恒竟亲自来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李子恒叫老奴开了锁,怒气冲冲地闯进来,背手在身后把门砰地一声关上,对眼前人狠狠道:“王罗西!朕是动不了你了是吧?!”
“陛下这是何意?臣妾都被陛下关进冷宫了,陛下还想怎么动法?”
“冷宫?哼!关了你不过三日,文武百官半数都为你求过了情,王家真是好大的面子!”
一听这话,王罗西有些慌了,这话明里暗里就是指责王家结党营私。可是父亲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他就算找人帮忙,也定不会蠢到找遍朝堂半数官员,应该是有其他人也在为自己动作,说不定还有些趋炎附势之辈,看到皇帝做事留了一线,就想要顺水推舟借此博父亲的好感。可这些落在皇帝的眼里,当然只能是王家联合朝臣向自己施压。
“陛下从前与臣妾家里往来密切,”王罗西艰难道:“应该知道臣妾的父亲绝不是拉帮结派之人……”
“你知道朕这些天听了多少人寻些可笑的借口为你开脱吗?”李子恒并不听她说话,继续发泄着怒气:“先是元容郡主跑过来说你寻她聊天忘了时辰,宿在她那儿;你父王又说你挂念家人,回王府住了一晚。最让朕没想到的是,那向来刚直不阿的礼部裴侍郎竟也为了你,跑到朕的面前睁眼说瞎话。裴侍郎今年四十八了,王罗西!莫不是也被你在床上勾了魂去?!”
王罗西虽然纵欲,但也是如此荤素不忌的人。裴这个姓让她想起了婚后曾与一个叫裴以专的官家子弟好过一段时间,后来那人觉得与有夫之妇私通让良心备受煎熬,哭哭啼啼地和自己断绝了来往。自己秉承好聚好散的原则,干脆地随他意了,结果还被他抱了好一阵不撒手。想来他这清白正直容不得一点沙子的性格就是像了他的父亲。只是没想到他竟如此念旧情,应当是用了什么办法,央他父亲来为自己求情。
王罗西额角跳了跳,心中大叫不妙。若让李子恒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上一段时间,他一定能冷静下来想清楚,也许会愿意与自己重新讨论两人之间的关系。而那些人一拨接一拨地劝,除了火上浇油没有别的用处。王罗西一时也不知道该感叹自己人缘好还是运气差。可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没想过她有解决自己问题的能力?难道就因为自己生了一副女人皮囊?
“陛下……”王罗西开了口,但她其实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幸好李子恒再次打断了她。
“你知道裴侍郎用了什么蠢借口吗?他说你出宫给朕找生辰礼物,途中遇到了他的小女儿,你们两人相谈甚欢,就在裴府同宿了。哈哈哈哈哈哈……王罗西,你难道知道朕的生辰是那一天 ? ?” ? 李子恒放肆地笑着,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可脸上并无一丝快意。
王罗西默默看着他,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朕向来关你不住,皇后即日起搬回仁明殿吧,你的鸾驾就在门外。”李子恒说完,转身走向殿门。
“腊月初三。”王罗西突然出声:“李子恒,你的生辰是腊月初三。”
那男人的肩膀一震,就要转过身来,忽然门外传来一声:
“狗东西!”
门里门外所有人一脸震惊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处,正是树上挂着的那只八哥。它像是被点着了火的干稻草一样,欢快地叫了起来:
“狗东西!李子恒!狗东西!李子恒!狗东西……”
男人直接抬脚出了门,没有给门内的人看见任何情绪。
等御辇出了大门,王罗西才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出来摘下那只鸟笼一把扔在地上,对等候的宫人说:“炖了!”
没想到自己破天荒想服一回软,竟被这鸟东西搅和了。自己太过无聊,什么都对它讲,真忘了这是只学舌鸟。
王罗西确实记得李子恒的生辰是哪一天,只是她几乎从未为他庆生。他的父亲就是在他九岁生日那天病逝的,他的母亲伤心过度,没两天也跟着去了。所以他再也不庆祝自己的生日,每年到了那一天就总是郁郁寡欢的。而且王承泽也总是在那一天提点自己的女儿,要对他体贴些。所以王罗西对那个日子一直记得很清楚。
可是小时候的王罗西很不喜欢看到郁郁寡欢的李子恒。他总是一个人闷闷的,什么也不说,还偏偏要留着小王罗西陪他。小王罗西只能跟他一块儿无聊地呆着,偶尔想逗逗他或者想安慰他,都会被他摆脸色。似乎是他一定要拉了另一个人和自己一起难过,自己的难过才有意义。王罗西不喜欢这样,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在那一天避开他。
去年生辰也是,那一天她找回了宁盈枝,或者说,宁盈枝找回了她。 ?⒛942
第16章 第十六章 乐师(宁盈枝番外)(H)
王罗西有十多年没有见李子恒办过生辰酒。如今他登基刚刚一个月,努力想融入朝堂这个以前离自己千里之远的世界,所以在群臣提议大办生辰的时候并没有拒绝。
虽然他笑着回敬每一位来道贺的官员,但是王罗西看得出他在勉强自己。这一发现让王罗西心情烦躁。
更让她烦躁的是台下那个“贺礼”南越王竟把自己的亲女儿送了过来,还在下面献舞,摆明了就是来和亲的。瞧那南方来的女子,一双水漾的眼睛含羞带怯,一截柔软的腰肢盈盈可握,挥着一对轻罗水袖婆娑起舞,好不动人!
王罗西斜眼觑了一下身侧神色专注的李子恒,心想南越王真是知道投其所好。她再扫了一眼左右两边之前相继被送进后宫来的德妃、冯昭仪还有几个记不清名号的女子,闷闷地又灌下一杯酒。
李子恒和身边的内侍耳语了一番,那边表演一停,内侍就高声道:“南越公主天姿国色、才艺过人,着封为昭容。”台下水一般的女子立即温声软语地谢了恩。
王罗西收拢了表情,重新正了正身子,心中提醒自己:如今自己的身份不一样了,要克制,要大度。她没有注意到身旁穿着龙袍的男人投来略显不安的一瞥。
宫宴从上午开始,一直到白日将尽才结束。皇帝一离席,皇后立刻揉了揉自己酸软的脖颈,起身也离开了。
“娘娘,陛下的御辇在殿门前,还没有走。娘娘是否要绕道御花园?”侍女小梅问道。
“嗯,绕路吧。”虽然不知道李子恒在等什么,但是王罗西可不想在这一天触他的霉头。
王罗西今日饮了不少酒,一上鸾驾就倚在栏杆上,闭着眼睛休息。将要沉沉睡去之时,忽觉鸾驾一停,随即听到外面前方的内侍一声大喝:“何人惊扰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