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一塌糊涂,裴溪亭窝在宗随泱怀里,浑身都软了,没力气。他吸了口气,被浓郁的味儿呛得咳嗽。
宗随泱怕车窗再?开大些会让裴溪亭受凉,就拿毯子裹着他,替他拍背顺气。
裴溪亭眼皮是红的,嘴唇也是,整个人像熟透的花,一咬都能溅出汁来。他虚着眼看着宗随泱,眼里有钩子似的,宗随泱又突然俯下身来,和他缠/绵一吻。
宗随泱松开裴溪亭,裴溪亭就重新依赖地钻进他怀里,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马车平缓地驶出巷子口,涌入漆黑清净的大道,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上官桀现?身,拧眉盯着大道尽头?,说:“那不是游踪的马车。”
“或许是掩人耳目。”侍卫说。
游踪和裴溪亭还需要掩人耳目吗?若真的需要,游踪哪里会让他们看见并且怀疑二?人的关系?上官桀甚至怀疑游踪是故意的,这是一场无声的宣示主权。
上官桀脸色难看,说:“去查,那是谁的马车。”
探究
裴溪亭迷迷糊糊地感觉有谁在嗅自己的脸, 他以为是宗随泱,伸出手去抱对方,却抱到个毛绒绒的大脑袋。
睁眼一看, 果然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琥珀眼。
裴溪亭笑了笑, 揉着小大王, 说?:“谁放你进来的,嗯?”
嗓子?哑得不行, 裴溪亭咳了一声。
小大王抬起前掌撑在床沿, 示意裴溪亭看自己的脖颈, 那里挂着裴溪亭给它织的小布球。它晃了晃头,布球里发出声响, 裴溪亭便伸手来摸,摸出两?颗糖来。
吃了一块儿,是润嗓子?的药糖,裴溪亭将糖纸放在一旁,笑着说?:“看来今儿是光明正大进来的。”
小大王骄傲地抬起脑袋, 裴溪亭乐了, 伸手去抱它, 稍一侧身?, 浑身?上下就传来一阵酸麻, 这回没头一次那么疼,底下也?清凉舒服,是被仔细清理过?了。
裴溪亭小心翼翼地侧身?,和趴在床边的小大王玩儿手指对手掌的游戏,脑海中想?的却是宗随泱。清醒时的宗随泱发狠时反而更让人畏惧, 因为他的目光欲/望磅礴且如影随形,任凭他哭闹也?绝不会停下, 所有温柔的哄慰都是为了蛊惑他心甘情愿地沉沦。
“禽/兽。”裴溪亭嘟囔了一声,抱着小大王的前掌,很快又睡了过?去,全然忘记当?差的事情。
有人倒是关心,议事结束后特意询问俞梢云,裴文书今日怎么不在?俞统领哪里敢说?裴文书昨夜和殿下野/战辛劳,久睡不起,只得说?:“在整理文书劄子?,怎么,瞿少?卿想?见裴文书?”
“哪里哪里,关心一下而已。”瞿棹笑了笑,转身?离去了。
路上经过?碧湖,瞿棹看见游踪正坐在美人椅上和宗鹭说?话,凑近了才听出他们在讨论今日议事的内容。
瞿棹没有打扰,站在一旁听两?人说?完,与小皇孙互相?见礼,目送其离开,才随游踪一道?出宫。
“诶,你有没有察觉,今日上官小侯爷和赵世子?看你的眼神很是奇怪,而且奇怪得大同小异?”瞿棹说?。
游踪何其敏锐,自然早就察觉到了,闻言说?:“与我无关。”
“真没意思。”瞿棹啧声,又说?,“我知?道?他们为何会那样看你。”
游踪冷淡地说?:“你很闲?”
“这会儿还真闲。”瞿棹深知?不可?能?让游踪主动问一句:哦,为什?么?只得说?了,“因为裴文书。”
游踪闻言思绪一转,明白了,没有说?话。
瞿棹笑着说?:“诶,你说?,殿下要是知?道?他们误以为你和裴文书是那种关系,会不会想?尽办法澄清这个美丽但令人不悦的误会?”
“不会。”游踪说?,“因为这个误会持续不了多久。”
“哦。”瞿棹若有所思。
*
“兄长。”赵易进入书房,走到书桌前询问,“找我何……兄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哪里不适?”
赵繁昨夜一夜未眠,心中思绪繁杂,愁闷得很,闻言抬手摁了摁眉心,说?:“无碍,昨夜没睡好罢了。你坐吧,我有件事想?问你。”
赵易在一旁的红木椅上坐了,说?:“兄长有话尽管问。”
“你……”赵繁斟酌着用词,“溪亭的事情,你可?知?晓?”
赵易疑惑地说?:“兄长问的是哪方面的事?”
“就是谈情说?爱那点?事。”赵繁说?。
赵易瞬间就想?起了昨夜的惊人发现,面色有些不自在,说?:“那我不知?道?。”
“你还想?骗我?”赵繁说?,“快说?。”
“我是真不知?道?,而且哪怕知?道?,我也?不能?肆无忌惮地告诉兄长,这毕竟是溪亭的私事。”赵易看向赵繁,觉得有些不对劲,“倒是兄长,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赵繁遮掩道?:“我有个朋友想?和溪亭结亲,托我打听打听,看溪亭是否有意中人,或是和谁关系暧/昧。”
“原来如此。”赵易没有起疑,为难地说?,“但是我真的不知?。”
赵繁深知?弟弟的秉性,没看出撒谎隐瞒的痕迹,便说?:“你们平日在一块儿,你有没有发现他和谁格外亲密的?男女都可?。”
“格外亲密的……没有。能?和溪亭亲近的人,兄长也?都知?道?,别?的也?没有了。”赵易说?,“兄长,溪亭是个坦荡的人,你若想?代朋友说?媒,大可?直说?,他愿意就愿意,不愿就不愿,可?莫要强求。”
什?么都没问出来,赵繁心里郁闷,闻言说?:“去,还轮得着你叮嘱我了,出去。”
赵易笑了笑,说?:“那我先走了,兄长好好休息。”
他出了门,正好撞见来送参汤的赵夫人,立刻迎上前去,“母亲。”
赵夫人笑着喊了声“易儿”,说?:“最近天冷,我可?得给你哥补补,免得他在外面把身子搞坏了。”
“母亲,这是什?么话?儿子身子好得很。”赵繁从书房出来,捧着托盘上的药碗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