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原本还在纳闷,哪家的公子哥能使唤这般身手,必定来历不凡,别是邺京下来的。见状眉毛一颤,敢情?这不是主仆,是对鸳鸯!
他偷偷瞥了?眼裴溪亭,心说:长得这么漂亮,小脸细腰翘屁股,一口强调软酥酥的,别是哪家的小倌吧?
“喂。”裴溪亭眼尾一斜,看?向瘦猴,“你要如何帮我们牵线?”
瘦猴回过神来,从胸前摸出一方木牌递过去,嘿嘿一笑?,说:“今夜,百媚坊,二位爷点燃一盏百花灯,仙人自?会下凡。”
元方接过木牌,说:“若仙人真能助我,回头?少不了?你的好处。”
瘦猴笑?着“诶”了?一声,见两人亲亲密密地走远了?,立刻抱着破碗拐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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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万家灯火,裴溪亭和元方进入百媚坊。
花楼嘛,绣户珠帘,罗绮飘香,笙歌悦耳,人头?攒动,裴溪亭握着元芳的胳膊,嫌弃地白了?眼从自?己身边擦身过去的酒徒,低声骂道:“什么人嘛,走路不看?人。”
“哎哟,小公子别动气,奴家给您赔不是了?。”老鸨扭着屁股走到两人面?前,把两人一打量,笑?着说,“好登对的一双璧人,快快楼上请。”
裴溪亭笑?着和元芳对视了?一眼,跟着老鸨上楼,进入雅间。
此?情?此?景落入俞梢云眼中,他从窗眼前挪开,转头?看?了?眼靠在躺椅上翻阅文书的太子,踌躇着走了?过去,轻声说:“主子,裴文书……”
太子指腹一顿。
“裴文书和元方来了?,两人挽着胳膊,姿态亲密,而?且,”俞梢云咳了?咳,“裴文书走路的姿势和平时不同。”
太子抬眼,“什么意思?”
“就是扭来扭去的,”俞梢云说,“神似才?走不久的那个小倌。”
“他和元方择了?假身份做戏罢了?。”太子收回目光,“说话一次说完,不要支支吾吾引人误会。”
俞梢云虽然不明白哪个字引得什么误会了?,但还是立刻应了?下来,而?后说:“裴文书他们来这里必定有所谋求,说不定也?是因为邪/教仙人的事。”
“有元方和结子,不会出大问题。”太子说,“且随他去折腾吧。”
另一边,老鸨用巾帕扫了?扫桌子,问:“二位爷想?喝点什么酒?”
“要一壶银光。”裴溪亭施施然地坐下了?,转头?拉着元芳在身旁坐下。
老鸨“诶”了?一声,出去时将门前的百花灯点上了?。
元方环顾四周,伸手检查了?一下桌上的烛灯,确认没有问题,朝裴溪亭点了?下头?。
裴溪亭叹了?口气,抱怨道:“腰都给我扭酸了?。”
这仙人求财,只度有钱人,可若是装作公子哥,身份伪装麻烦,而?且容易引起怀疑。裴溪亭一琢磨,不如做个兔儿郎,设定是从前让贵人娇养着但中途揣钱和元芳跑路,这样?“仙人”探查起来也?麻烦,更为保险。
“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元方调侃。
裴溪亭抛了?个媚眼过去,正要说话,元芳眨了?下眼,他当即闭嘴了?。
仙音推门而?入,见裴溪亭快速从元方肩头?抬起头?来,不禁笑?了?笑?,说:“打扰两位了?。”
她将托盘放到桌上,落座后轻轻拂袖,房门“啪”的一声就关上了?。
“姑娘武艺不凡。”裴溪亭面?露惊讶,打量着在对面?落座的女?子,“敢问大名?”
仙音倒了?杯酒,推到元方面?前,说:“奴家仙音。”
“仙音?”裴溪亭撇嘴,“我们要见的是仙人。”
仙音咯咯一笑?,说:“不就在这里吗?”
裴溪亭“哈”了?一声,目露不满,“你吗?恕我直言,姑娘的确很美,可说仙人,半点不像,莫不是成?心诓骗我们?”
“公子稍安勿躁。既然是仙人,哪有随便面?见凡人的道理?”仙音微微一笑?,再出口竟然变作一副浑厚的嗓音,“奴家名仙音,正是因为能听懂仙人之音,腆作仙使。”
裴溪亭差点憋不住笑?了?,似信非信地说:“姑娘真是仙人的使者?”
仙音颔首,“正是。两位有事相求,尽管向我诉说,我自?会禀报仙人。”
裴溪亭看?向元芳,目露依赖,小声说:“芳哥?”
“我想?请仙人出手,替我除去仇人。”元方说。
仙音说:“这样?的请求并不难见,只是不知公子的仇家是谁?”
元方闻言面?露沉痛,抿唇不语,让出了?表演的舞台。裴溪亭伸手扶住他的背,接戏说:“当今太子。”
仙音神色微变,“太子?”
“正是太子。”裴溪亭心疼地看?着元芳,沉声说,“太子于我芳哥有血海深仇,我们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无奈太子位高权重?,身侧高手如云,仅凭芳哥一人之力,实在无法得手,因此?我们才?想?雇佣仙廊的杀手。”
仙音不动声色地端详着裴溪亭的神情?,见他双目微红,眼中尽是心疼痛恨,不似作伪。她遂微微侧目看?向元方,说:“敢问公子是何方人氏?”
这是要求证元芳的来历,裴溪亭脑子快速一转,放在桌下的手偷偷去揪元芳的大腿,打算写个字。
元方自?然而?然地伸手逮住裴溪亭蠢蠢欲动的爪子,抬眼看?向仙音,沉声道:“西南,灵犀山庄。”
仙音惊讶地说:“你是陈家人?”
元方没说话,骤然伸出双指一点,灯罩中的烛火霎时断为两截,“哗”地灭了?。
“这是灵犀山庄的灵犀一点。”仙音紧绷的下颌渐渐松了?下去,“六年前,灵犀山庄一百二十条性命皆丧于太子之手,只有庄主的小弟子因不在庄内而?逃过一劫,至今下落不明。”
元方说:“我就是陈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