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玉景看着腿间狼藉,铺天盖地的羞辱感漫过来,叫他有些呼吸困难。闭了闭眼,沉声喝斥道,“滚出去。”
楚离风埋头贴在他臂弯间,额发来回轻蹭,软声道,“景哥哥,你跑了三年,我……很想你。让我陪你睡一晚上好不好?”
詹玉景抽手,额角青筋跳了跳,已然在忍耐怒气,“你想我,所以半夜跑进房间这样待我?你究竟是想我了,还是闲不住要将我当成一个乐子玩?别让我再说第三遍,滚出去。”
楚离风愣了愣,大概没有想到有一天詹玉景与他说话,会用如此强硬冷漠的语气。他以为分别三年,对方早就忘了离别时那次戏弄,对他理应是思念居多却原来还在生气么?
头一回被如此对待,楚离风没能品出心头陌生的滋味,下意识抱紧他手臂,闷闷道,“我就要在这里,不要赶我走。”
小白也学主人,环住他手臂不放,詹玉景冷笑,站起身将人拽出去,推到门外后把小白扔他身上,“日后不要再来烦我。”
关上门躺回被子,看见屋外人影久久没有离开,小白也立在肩头朝着门口,一人一蛇的剪影竟有些可怜。
楚离风敲了两次门,詹玉景没理,心里还有气
楚家那几兄弟,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楚叶语起码还讲道理要脸面,楚离风却想一出是一出,胆子大的很,若不是刚才他半途惊醒,现在恐怕已经不知不觉被对方睡了。
楚离风在夜风中站了会儿,发觉没人搭理他,抬指逗了逗小白光滑的头顶。
轻哼一声,觉得没意思,三年不见,他的景哥哥怎么突然不好骗了?
就像当初躺在床上装病的那个陌生人,对他的示弱亲近无动于衷,冷漠到叫他不禁怀疑,莫非连这个人也是假的?
还是说对方发现他戏弄人的把戏,觉得被欺骗了心里恼怒,一气就气到现在,再也不肯理会他?
楚离风冷嗤,心道真是矫情,他将人骗得团团转时,詹玉景不也哄得挺乐意么?说翻脸就翻脸,像个记仇的寡妇。
夜风吹得身上寒凉,他自然不会苦了自己吹冷风,盯了会儿紧闭的门缝,一边逗弄小白一边缓步离开
怎么办呢,他对这个失而复得的玩具还没有厌倦,玩具自己却竖起满身的刺,不许他再去靠近把玩了。
楚离风回头,瞥一眼渐远的房门,心情又慢慢松快,哼着曲转过回廊。
现在记仇又如何?詹玉景此人心软,这是他观察半年得出的结论。反正人已经找到了,好过之前三年一无所获的空白期
他们来日方长。
【作家想说的话:】
老四别急着生气,你不会只被赶出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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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4“那么,不妨将他交给我”颜
烟云被送到刑狱门后,青醉剑庄的人对他进行接连五日的拷打逼问,但剑庄行事讲究道义,就算是审讯下手也不重。
隐月教的人江湖上结仇众多,落入敌手后尝过无数更残苛的虐待,剑庄这点招数,对他们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五天下来半点线索没盘问出,詹玉景亲自到地牢察看,烟云身上大都是棍棒淤痕,穿了件松垮囚服还算体面,两手被吊在墙上,竟还有功夫阴测测地瞪他。
詹玉景笑了下,此人皮糙肉厚,不叫他脱层皮,他根本就不会把这点刑罚放在眼里。
命人取来一桶盐水,从一堆刑具中挑拣,拿出一只带有倒刺的钢鞭。在盐水里过两下捞起来,鞭稍勾起烟云下巴,那处有一道破口,沾上盐水后眼见得整张脸缩了一下。
詹玉景问他,“隐月教专挑纯阳命格的男人下手,到底想做什么?和灵越谷楚家有什么关系?”
烟云原本眉目清秀,但脸上沾满乱发,再清秀的人看起来都像鬼了。视线从眼缝处透出,挑衅地看着他,故意娇声娇气恶心人,“不知道呀……奴只是教中一个小角色,这些东西么,只有教主才知道呀!你们就算抓了我,也什么都问不出来呢,哈哈哈哈……”
詹玉景挑眉,“日前早有隐月教的人指认过,你是寇秋明手底下的宠臣,教中秘闻别人或许无从窥得,但你断不可能半点也不知晓。”
隐月教的人为了练功,没少在民间生乱,青醉剑庄受托处理过几桩案件,扣押了三五名相关喽啰,正不知道是放是留,却正好叫他们认出了烟云。
烟云不阴不阳笑了两声,詹玉景捏他下颔,他故意低头舔了手指,见对方嫌恶地甩开,咯咯咯笑道,“什么宠臣啊,公子莫不是被那几人诓骗了去?奴是教主的宠臣么?我怎么不知道呢。”
詹玉景凝眉,从袖中拿出一方手帕擦干净指头,挥起钢鞭迎面抽在胸口。倒刺带出一连片碎肉,烟云惨叫一声,前胸鲜血嘀嗒滚落,这一鞭子下去的痛楚,胜过之前五日挨的刑罚。
对方细瘦的身板,估计熬不过十鞭,詹玉景此行目的在于叫他招认,不想弄出人命,“早些交代了,不要浪费我时间,也免得你自己再受接下来的苦楚。”
烟云满头冷汗,偏过头目眦欲裂瞪他,恨不能像弄死那几个男人一样,将他剖心挖肝惨死当场。
头发遮掩下,他嘴唇动了动。詹玉景警觉,一手卸了下巴,在牙齿底下摸索,果然从牙缝中牵出一枚细小的扁圆毒药。
他看了会儿,在指尖捏碎,“该招的话还没招呢,这就想死?”
烟云打死不肯配合,詹玉景又抽了三鞭,还是撬不开他的嘴。
叫人撤了盐水,坐在椅子上把玩沾血钢鞭,冷冷盯着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心道今日恐怕又是无功而返。
……好不容易抓到隐月教一条大鱼,就只能听任他死耗么?
詹玉景心情不佳,一手轻抚腰侧,飞阳剑剑柄上烙有繁复花纹,摸了一会儿,牢门一声粗哑闷响。
他回过神,转目一看,楚叶语一袭白衣缓步停在门口,稍微打量烟云状况,再见他沉郁脸色,就将方才发生的事猜得八九不离十。
一手抽走詹玉景掌中钢鞭,末端还在滴血,他瞧了眼倒刺上粘连的血肉,几根指头把玩鞭稍,“嘴挺硬么,这东西都治不了他。”
詹玉景有些烦躁,“我看就算把他打死,也吐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楚叶语原想走过去看看,见对面流了一地的血,终究止步,大概是爱惜脚下白靴。略作思忖,“青醉剑庄审讯的底线,是不能将人打死,对么?”
他声音很平静,烟云却没由来觉得发怵,比方才挨鞭子还要摸不着底。
抬眼穿过发丝,看见说话的是一位玉面公子,琼枝玉露般立在阴暗牢房一角,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只被关起来的老鼠。
詹玉景嗯了声,楚叶语点头,薄唇轻启将话说完,“那么,不妨将他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