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叶语故意不答磨他,引他警惕得快要去摸袖箭了,方才微微一笑,“我若是要卖你,早在父亲说你在青醉剑庄附近失踪那次,就将你供出去了,何须一边藏人一边找人,白白折腾自己?”

这话说得有理,詹玉景思忖着松开袖箭,忽然额角一痛,伸手去摸,被对方捏住下巴,“马上就好。”

人皮面具和皮肤粘得很紧,撕下来时会有细微的痛感。

楚叶语放慢速度,詹玉景的脸一点点展露在他眼前,浓眉凤目,悬鼻薄唇,长久不照光亮,皮肤比之以往更白,垂眸时长睫微闪,睫羽盈满灵泉清透的金光。

楚叶语让他趴在池子上,掬起一捧水敷在后背烫伤处,那里的疤痕有些旧了,边缘往里收了些,看起来仍然刺目。

灵河的水在上面流过,结成一层半透明金色薄膜。詹玉景将脸埋进臂弯,觉得整片后背很凉很痒,像一只手在上面轻抚,却是舒服的。

楚叶语顺着他腰线处的伤疤揉了揉,“老四见过你了?”

詹玉景点头,声音闷闷的,“他让我给他搓澡,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

“……”楚叶语手上一顿,“你给他搓澡?……莫非在我院子里那个温泉?”

詹玉景道,“不然还能在哪儿?”

后面半天没动静,末了对方叹一口气,自己四弟还能怎么计较,“他认出来了,前两日跟我要你。不过,我自是没有允他的,要是让他乱来插一脚,岂能瞒得过父亲眼皮。”

话中有庇护的意思,詹玉景一愣,回头看见楚叶语将他右手捏在掌心把玩。原先契环所在的位置浮起一层金光,他抹了抹,现出底下疤痕的颜色。

詹玉景道,“楚大公子这么处心积虑帮我,倒是让我受宠若惊了。难不成送我离开,对你们楚家有某种好处?”

楚叶语握着他手腕,玩味道,“你觉得我帮你,一定是为了楚家么?”

詹玉景嗤道,“你可是走一步想三步,没有证据绝不相信,没有好处绝不出手的楚大公子。”

楚叶语微怔,勾起唇角笑了声,是被他的形容逗笑,也有无奈。

那只手被牵到唇边,他低头附唇轻轻贴在伤处,眼睛却锁着詹玉景,“不是为了楚家,但你说的也没错……就当是为了我自己。”

詹玉景狐疑,想了想自己全身上下,能让对方注目的点,或许只有身体里和灵河相关那东西了。然而,如果是为着此物,受益者不还是楚家?又何来不是为了楚家一说?

詹玉景想不明白,楚叶语看他发呆,给人揉背的手不知不觉挪到身前,将那截瘦窄的腰身圈住了,微微俯身将整个人揽在自己阴影下。

待詹玉景回过神,楚叶语的脸已在近前,一呼一吸拂在他脸上,温热的,有点发痒。那双眼睛近在咫尺,是墨一般的浓黑,深邃到看不清里面装有什么,干净到能清晰映出他半张脸。

楚叶语朝他唇瓣看了看,带点试探的意思。詹玉景忽然想起刚才那番对话,后知后觉回过味来,怔愣间联想到某个可能,又觉得放在对方身上属实不可思议。

为了验证所想,他仰头在楚叶语唇瓣啄了下,后者立即锁紧他腰身,像是终于等来默许。

詹玉景来不及说一个字,被他破开唇齿衔去软舌,勾缠着挑拨戏弄。一吻便是痴缠,楚叶语自身后将人死死压在池畔,让他连哼一声拒绝也不能。

两人入水后没有穿衣服,肉贴肉地挨着,没亲一会儿臀后就有硬热的一根抵着他。那物挤进肥软臀缝间蠢蠢欲动地轻蹭,一手往下撩拨詹玉景身前,试图唤起他的欲望,“詹玉景……”

他推开人,低喘声此起彼伏,半张脸被对方亲红了,恼怒道,“行了!”

楚叶语看他嘴唇红肿地瞪着人,喉结滚了滚,被撩拨得心痒,贴着他后背男根在臀肉间顶了顶,“衣服都脱了,就插一下。”

詹玉景道,“插个屁,半下都不行。”

“……”楚叶语挑眉,见人半点不退让,又去捉他的手,“好吧,不进去,那用手总可以吧?方才若不是你亲我,我也不会这样,你不至于说不管就不管?”

詹玉景往他身下看了眼,隔着金色泉水,隐约可以窥见阳根的惊人尺寸。

想起刚才那顿强势的亲吻,心里又臊又恼,一水花拍他脸上站远了点,屁股或手都不打算给他用。

两人在灵泉里你进我退,转角处的石柱后悄无声息停了个人。

泉水的金光映亮半张脸,楚飞镜面无表情看了眼池畔散落的衣物,隔得不远的地方,赫然放着一只撕下来的人皮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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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160

第161章1“你我杀子弑父,不过是一丘之貉”颜

傅醉怀曾提醒过詹玉景要留意唐家父子,最近楚叶语事务骤多,倒是方便了他趁机打探唐寒松的动向。

唐家父子住的地方与楚叶语的楼阁相距不远,詹玉景装作浇花锄草的家仆,接连几天有意无意去附近闲逛。

一日傍晚,他端着茶混在队伍末尾,跟随一群家仆侍女进入唐寒松卧房。屏风后面有一个木箱子用来放置衣物,里面东西很少,空间能容纳下一个成年男子。

在楼外逛了四五日毫无进展,詹玉景心里有了计较,趁别人整理床铺摆放晚膳时退入屏风后,装作收拾灰尘,翻身躲入木箱内。

随行家仆人数众多,又没有与他熟识的,打点好房间后接连退出去,只留两名侍女留在屋中听凭差遣,没人察觉队伍里少了个人。

詹玉景躲在箱中,听侍女嬉笑聊了会儿天,不多时唐寒松推门回房,用完晚饭后让婢女撤走碗筷带上门。

待人手走尽屋子里仅剩一人,他自柜中抽出几张符纸,四面墙壁各自交叉贴上两枚,念咒起阵后形成一道隔绝声音人影的结界。

检查四下没有漏洞,方才推开衣柜露出绘在墙后一道圆形阵法,指头捻起一道符纸打进去。

半柱香后,传送阵对面的人收到消息,墙壁形成卷曲的黑色漩涡,一个头戴铁齿鬼面的男人自里面走出。

詹玉景轻轻推开箱门,自一线缝隙中窥见那鬼面人头发花白,却梳理得油光发亮,几道细且深的疤痕蔓延到耳朵底下,似乎脸上曾经被锐物抓伤。

脸上带伤很好辨认,他回想一遍自己从前见过的人,确定不认识这个鬼面男人。若说对方是几次下杀手的斗篷男,行走间步伐低缓厚重,和之前又不太相像。

鬼面人在唐寒松对面落座,翻起桌案茶壶倒满一杯,手指布满老茧,应该是经常持握某种器械导致。

捏着茶杯晃了晃,热气扑在面具上,却并不喝,“我听说傅醉怀那个老东西找到这儿来了,笃定他孙儿一定是被绑到灵越谷,楚家老大与他斡旋好几天,那老不死的赖在门口就是不走。”

窗户上贴有结界的符纸,唐寒松负着手站在旁边,“傅醉怀此人,我不甚了解他修为造诣很高么?”

鬼面人自鼻腔里哼出一声,极为不屑,“就他那两把刷子,修为高个屁。只不过,此人让人戒惧的地方不在于修为,而是他身上携带的各种暗器。我父亲临死前把宗门不少宝贝传给了他,那老东西凭借一身暗器本事,被逐出宗门后带着一家老小,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无人敢犯,只此一点,你便可知晓他底子深浅。若是你想杀他那个孙儿,最好是在他撞破楚家大门之前动手,否则有他日夜看护,再想找机会就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