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莺道:“那晚实则我并未邀云舟哥哥私下相见。想是安如芸想作弄你我二人,教我在人前出丑,便故意让我饮下掺了五石散的果酒,又遣人告诉你我,对方邀了自己。那晚哥哥没见着我,我也不曾见着哥哥。五石散惑人心神,我醉得迷迷糊糊,已认不出旁人。好在我遇到了世子,若是遇见旁人,还不知要如何收场……也是世子院中的秋香姐姐送我回去的。”
如莺咬了咬唇,打算好的话儿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她耻于自己胆小怯懦,既做了又不敢言。她害怕见着岑云舟失望的双眼。自责、歉疚涌上心头,她想到方才他呆呆的样子教许怀纯看了笑话,他还认真说着是来找她的。她眼眶一酸,赶紧垂下头去。
岑云舟听了如莺所言,想着怪道妹妹与世子似是很熟,原来还有此节。他道:“那些都过去了,姐妹间置气,妹妹莫要太放心上。我只想问问妹妹的病,那日难不难受,几日才好,身子好全了么,日后可有甚么不好的遗留之症。”
如莺缓缓摇头,转过身去,眼中泪水没忍住,自眼眶中流了出来。
一四二 <春莺啭(蜜姜)|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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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妹妹?”岑云舟见如莺转过身去,并不回话,便唤了她一声。
如莺清清嗓,道:“那日中了五石散,我先是昏沉沉不省人事,后又大汗如注,半夜难安。折腾一夜,次日府医看过,对症下药,我用了药后,便好了许多。” ?
她悄悄抹去泪水,重转过身来,对着他道:“哥哥不必担心,我不说,也是因了身子已是好全,再无旁的事,便不再提了。二夫人因着这事发卖了丫鬟。这不是甚么好事,我也不便再拿出来说。”
岑云舟点点头,又道:“妹妹在老太君那住着可好,有甚么不便的么?若、若是有甚么不便,就来我家住吧。我母亲定会欢喜,虞夫人也会更安心。今年守岁,我、我便同妹妹一起。”
如莺眼圈儿愈红,眼睫濡湿,不知该作何回答。
德平看着梅树下面二人,凑到祁世骧耳旁道:“阿骧来这,究竟是怕我真地去撞你的莺莺妹妹,还是特意来偷听莺莺妹妹与云舟哥哥说情话儿?”
祁世骧还没有不着调到来偷窥旁人如何郎情妾意。他认准德平易发疯,方才虽不曾理会德平,但德平说的话却听了进去。
德平初见如莺,便拿着鞭子要抽她脸儿,是祁世骧拦下了那一鞭。他窥得她毫无顾忌的狠辣一面,故而又尾随了她。
他远远跟着德平,七绕八绕,最后还是绕进了梅林,他想退开,那二人已是走了过来。
他贴身石壁处,将那二人对话一字不漏地听进耳中。
他又见着她转过身来,背对着那岑呆子,一张如玉面庞,纯美娇媚,忽得淌出两行清泪。泪水顺着她颊边滑落,拖出的泪痕像两道划痕,似划到祁世骧心口。
他不知她那晚中了五石散,也没想到……旁的许多。⑷164?
他见她转过身去,似又垂头哭了起来,岑云舟上前去替她擦眼泪。
他浑浑噩噩,一时不察,教德平近了身。
德平见祁世骧不理她,似是在看那黏在一处的两个人,又似透过那二人在想其他。
她伸个手指往他肩上戳了一戳,祁世骧似个泥塑土人般,她张开五指,伸手在他眼前晃一晃,道:“喂!祁世骧,受刺激了?你就这么点心胸?堂堂男子汉,为个小娘们变痴发呆?别让我看不起你!”
那边二人绕着梅树缓行,并肩越走越远。
祁世骧看向德平道:“你故弄玄虚,引我来作甚?”
德平道:“让你且看清楚,别再镇日想着别人的娘们。”
祁世骧转身便走。
德平一把抱住他腰,道:“阿骧!你难道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你为何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哪里不好,我改还不行吗?”
“放手!”
“不放!你这个骗子!你说你只看得上天宁寺的和尚,那安如莺是和尚吗?我今日只吓唬吓唬你,你便尾随我而来,你这般担心她!她出身低微,不过是个乡下丫头,哪点配得上你!你是英国公的幺子,我是镇北王的幺女,你我才是门当户对,同一种人。你若、你若真放不下她,我也不是一个不能容人之人。阿骧你这样好,必有许多女子中意于你。我们在一起后,你后院多养几个解闷,我并不介意。”
祁世骧握了她手腕,将她两手掰开,一手施力将她往旁侧甩了出去。
德平顺着他的力道一个侧身翻卸力,又退了两步立住,道:“阿骧,你这般不讲情面?我说的话,你不如考虑考虑!”
一五四 <春莺啭(蜜姜)|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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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武乙道:“我来白马寺这几日,日日跟踪,终于发现他们趁夜在藏经阁相聚。我跟了几夜,才看清楚是镇北王世子与县主。郡王折子上恐也写了。晋地与陕西相邻,郡王觉察晋地暴民有异,是旁的势力,便一路追查。恐也查到了镇北王调动陕西兵力入晋的蛛丝马迹。小的并不曾参与,便也不敢妄言。”
如莺与云舟听得目瞪口呆。
云舟道:“这位义士,那德平县主之事是阁下所为?”
“甚么?”那黄脸青年道。
云舟指指榻上尸身。
那黄脸青年上前一看,大惊道:“不是我所为。我今夜夜探藏经阁,被他们发现,分身乏术,好在有世子出手相救。”
如莺与云舟不知祁世骧为何不澄清身份,任这人误会下去,二人自也不拆穿他。
祁世骧对岑云舟道:“昨晚你除了见着德平与黑衣人,还曾看见旁的甚么了么?“
岑云舟大惊,道:“昨晚那披着斗篷的女子便是德平?那黑衣人……祁三公子你……”
岑云舟一时太过惊讶,不知祁世骧如何得知他见过斗篷少女与黑衣人,更比他还清楚地知晓斗篷少女是德平。故而忘了对他的称呼。
那黄脸青年一听岑云舟喊祁世骧为“祁三公子”,将身侧岑云舟一把掳至门边,道:“你不是世子!你是谁?方才为何要冒充世子套我话!”
“住手!”
如莺与祁世骧二人同时呼喊出声。
祁世骧道:“世子是我大哥,他已同你大哥回了公府见我父亲。我是英国公幺子。我不是有意相瞒,我虽救下你,但也并不能全信你。”
武乙一路被追杀,不断换装,本就多疑之人,早已是草木皆兵,眼下虽想信祁世骧,但道:“祁三公子救在下一命,在下感激不尽。这位公子,我就冒犯了。先随了我一同去公府女眷处,待我稍加证实,便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