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见着来人是岑云舟,道:“岑公子来了!”
岑云舟见这丫鬟眼熟,一时想不起来何处见过,便点头,进了亭中道:“妹妹何事这般着急,怎地这么晚了还出来?”
那女子掀了斗篷,露出另一张脸来。
“祁四小姐!你……”
祁思玟屈膝礼道:“岑公子莫怪,是我冒了如莺表妹的名,将公子邀到这处来,实是有事相求。是我关于我大哥之事。”
“阿骆之事?”
“是我世子大哥哥之事,不是二哥。也是如莺表妹的事。你也知如莺表妹那性子,她与如芸闹得不可开交,更不肯听我姨母的话。眼下姨父回了安源,虞夫人也是鞭长莫及,如莺表妹在公府所做之事,无人来约束。我想着岑公子与表妹有婚约,表妹最是愿意听公子的话,这事先让岑公子知道,公子私下慢慢将表妹劝了便好。”
一三八 <春莺啭(蜜姜)|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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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岑云舟听祁思玟的话,好似如莺在公府做下了极不好之事,又同自己妹妹闹得不甚愉快,且不敬长辈。但他知道如莺不是这样的姑娘。他想到先前祁思玟的丫鬟口舌不严,胡乱说嘴,心中不愉,道:“祁四小姐有话便直说,不必再兜圈子。更深露重,你我这般私下会面,已极是不妥。”
祁思玟见岑云舟从来和煦如春风的面上没了一丝笑意,说出的话也极不留情面,心中暗恨,知道此时此地,若换了安如莺,他必不是这般神情。
她道:“岑公子可还记得家中二哥哥置宴那回,如莺表妹原是邀了岑公子,后来我们都未见着她。实是她已醉了。表妹那日醉酒,并非贪杯。不过是如芸表妹在她果酒中掺了五石散。”
“五石散?为何,安二小姐为何要放这东西,这未免……她们是自家姐妹。”
“如芸是个不懂事的,自小也爱跟如莺争吵。如莺也不曾相让。姐妹二人难免针锋相对。如莺来了公府后,便日日往叠翠楼去。岑公子也知我大哥在准备来年春闱,他时常在叠翠楼看书。如莺不知何时识得了我大哥,便……便时常去叠翠楼二楼。
岑公子有所不知,叠翠楼二楼在我们府上只有国公爷和世子二人能自行出入,旁人皆是不允。如莺也可自行出入后,教如芸碰上了,她很是不服。”
岑云舟听祁思玟东拉西扯,不禁道:“这又有甚么不服的,莺莺许是投了世子眼缘,二人于书画上有共识,世子便邀了莺莺上去。安二小姐若是也想上二楼,不如拿出真本事让世子松口。这般不服怄气就给人下五石散,心胸未免狭隘。”
祁思玟暗道:岑云舟啊岑云舟,安如莺给你喝得是甚么迷魂汤,竟教你眼盲心盲至此。
她道:“岑公子且听我把话说完。如芸一开始是不服,但日子久了,那股心气也慢慢下去了。只是后来,如莺表妹去叠翠楼二楼太过频繁,几乎日日与我大哥相见。如芸便说了她几句,她反唇相讥,不但不听劝,反而……反而戴着我大哥赠给他的头花。
岑公子许是觉得表哥送表妹一支头花没甚么。但我大哥此人,不是一个无缘无故会赠头花给亲戚家表妹之人。我和我三姐姐长这般大,不曾收到大哥赠的头花。且那支垂丝海棠堆纱花,是宫中规格,我大姐姐那处所得,外面是买不到的。因着这事,如芸与如莺再起争执。
如芸气不过,便要下五石散让如莺出丑。所以出了那晚之事。岑公子未见着如莺表妹,表妹也不知所踪。不过表妹后来是被我大哥哥院中的主事丫鬟秋香姐姐送回来的。
后来如莺表妹连病了几日,秋香姐姐日日来探……”
“莺莺病了?病了几日?她、她今日怎地都未与我说起过。”
祁思玟气极,她说了一大堆,竟还不如一句安如莺病了么?他是听不懂她的话儿么?
她忍道:“是,表妹病了一段时日。我也因失察之错被禁了足。我并不知如芸竟用那五石散胡闹。”
岑云舟道:“那、现下莺莺身子可还有碍?”
祁思玟道:“已是无碍。表妹还因祸得福,得了老太君青眼,与我姐姐住去了老太君院中。”
岑云舟放下心来,又听祁思玟道:“岑公子,关于我所说之事,你可愿……”
岑云舟道:“何事?”
祁思玟憋着怒火转过身去,望着亭外水面,她怕她再对着岑云舟,会忍不住面露狰狞。
她见水面倒映着的灯火影儿浮动,如滚动的走珠般动个不停,不由抬头往那藏经阁看了一眼,似又未见有人。
她重转过身来,道:“岑公子,我话儿说的不好听,确实真事。我大哥对如莺表妹已非寻常,此事我三哥哥亦是知晓。大哥约莫对表妹太上心,并不听人劝。表妹也不避讳着大哥,一味纵容大哥。岑公子你可否劝说表妹一二?”
一三九 <春莺啭(蜜姜)|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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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云舟道:“祁四小姐,我不知你为何会插手你大哥之事,你大哥可知你对他如此上心。你大哥是堂堂英国公府世子,要甚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何偏偏要对个有了婚约的女子非同寻常。祁四小姐背后这般编排自己大哥,无异于在毁他名声,你可明白?
至于莺莺,祁四小姐未免关怀太过。祁三小姐与莺莺二人一同随侍安老太君左右,我看二人神态,颇似亲密无间。她二人日日在一处,若莺莺举止有失,为何今日寻我的不是三小姐,而是四小姐?
我看莺莺对四小姐并不像对三小姐那般亲昵,四小姐怎地反而这般关心莺莺。不说这回,就是上一回阿骆宴席之时,也是四小姐追了出来寻莺莺。
祁四小姐,你是否对莺莺太过关心了些,以至于屡次失了分寸,竟在她背后编排起这些来。她与我有婚约,与我二人情投意合,她又为何要背着不贞毁婚的恶名去‘纵容’你大哥呢?你这般未免看轻他们二人。”
他顿了顿道:“阿骆与我多年同窗,你父亲与我父亲同朝为官,今日之事,我便当没有发生过。祁四小姐,日后莫要再私下冒他人之名与我会面。我先行一步。”
祁思玟看着岑云舟头也不回地出了亭子,在他身后道:“岑公子说我编排他们,明日你且睁眼瞧瞧,我大哥如何关照安如莺的!”
岑云舟几步便融进茫茫夜色中,祁思文不禁狠狠捶了一下柱子,抱着柱子软到在地。
亭外丫鬟提着灯上前,将她扶起道:“小姐,天寒地冻地,莫要冻着自己,我们先回去吧。”
一主一仆出了亭子后,阴影处走出二人,一锦袍青年,一斗篷少女,正是镇北王世子与德平县主。
镇北王世子道:“此人是谁?怎地一日竟遇见两回。”
德平道:“哥哥放心,不碍事。此人是今年刚升任的吏部左侍郎岑广安之子,叫岑云舟。不想这白面小书生倒是紧俏地很,早上是与安如莺,晚上便又换成个祁思玟。与我们遇见,不过是恰巧罢了。”
季洪道:“恰巧?好些事都是坏在恰巧之上。”
二人进了亭中,季洪道:“谁又能想到天寒地冻、黑灯瞎火地,这个角落也会有人寻来。还是国公府的姑娘冒名顶替诓骗了男子来。京中贵女如今都已是这般了?”
季湘道:“京城贵女又怎样,不过是面上光,图个好听得名声罢了。哪比得上我西北女子敢作敢当,都是些表里不一的东西。这公府四小姐,看着文静守礼,私下就是个两面三刀的。还有这祁三眼中的宝贝,有了婚约,竟与祁氏兄弟二人都有牵扯。哈哈哈,有趣有趣,比我们西北女子还豪放些。”
季洪道:“阿湘,你莫要再去挑衅祁三。他们公府乱做一团,正是你我求之不得的事。若祁世骁果对那叫如莺的女子上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