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保琛随口道:“谁知道呢,能有甚么要事,想是搂着那小娘子正快活呢。先前宫里太后要给他赐婚,他一推再推,不成想倒栽在那样一个娇滴滴小娘子手里。”

“这不见影的事,起起哄便罢了。”

“诶,哥哥我旁的本事没有,看人本事可是一绝。”韦保琛伸出两指,对着自己眼珠子道“这,就是这,眼神,那日你瞧见了么,那情深意长,好似做了长久夫妇般的眼神。哎,跟你说了也不懂,你这天宁寺来的小和尚。”

祁世骧拿了酒壶将杯中酒添满,又听韦保琛不正经笑道,“不过那日你也瞧见了,那小娘子……嘿嘿,季淮眼光真不赖。”

呸,我看郡王他瞎了眼才是,他端起酒来又饮下一杯。

过得几日,韦保琛又在吏部侍郎岑广安府上见着了他口中那娇滴滴的小娘子。

岑老爷子做寿,岑家大办。岑氏一族是山东济南府望族,好些人在京做官。岑老爷子一支虽是安源县的旁支,但他未致仕前一直任京官,很得济南本家嫡支的看重,多年来,与京中济南府的岑氏族人往来密切,京城很有些人脉。

如今儿子岑广安得力,孙子岑云舟又要科考,此做寿之名,亦有重拾“旧好”,广开门路之意。

七十八 <春莺啭(蜜姜)|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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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安庆林早与小郑氏备好了礼。

这般宴席,大郑氏不便出席,看妹妹脸色不佳,便道:“我知你心中有疙瘩。虞氏母女攀上岑家,如同飞上了高枝,你心气不平也难免。但事到如今,没得圜转,你也只能借势而起。来年你们入了京,岑家在吏部人脉深,你何愁庆林日后仕途不通达?那虞氏留在安源,你便是京城安府的夫人。姐姐我这一辈子怕是还不如你!”

小郑氏也知道这番道理,被大郑氏说了一番,到底将那不平之气去了几分,只是大郑氏最后那句话,她却是不认同,道:“姐姐这辈子吃住英国公府,如何还能不如我?骆哥儿又记到了二夫人名下,是二房唯一的嫡子。姐姐的福气怕是在后头。”

小郑氏心下酸了酸。她原是在祁世骆身上打过算盘,想他是庶子,又是国公府二房,还是她亲外甥,将芸姐儿与自己外甥撮合到一处,再好不过。

奈何芸姐儿似个棒槌,不讨骆哥儿欢心,她稍加留意便知骆哥儿待芸姐儿无旁的心意。眼下骆哥儿成了嫡子,听说公府还要办宴,这般得府中看重,她便是个木头人也再不去肖想旁的。

今日去岑府祝寿,她最喜这般场面,只想着虞氏之女攀了高枝,她的芸姐儿还没着落,欢喜之心便打了折扣。

祁思玟在碧纱橱后将大郑氏与小郑氏的话听得清楚,心下更不是滋味。她犹记今春与父亲、姨娘一道去安源。她与姨娘马车坏在了半路,有清朗少年迎着朝阳,骑着白马朝他们而来,邀她与姨娘一起坐他家马车。等哥哥来了才知,这少年郎是哥哥同窗。她暗想莫不是上天给她安排了甚么?

她在姨母家又见着他。她随父亲在任上多年,不曾见过这般出色的少年郎,一颗芳心止不住乱跳。

谁知天爷竟同她开了顽笑。这少年郎早与她那拐了弯子的表妹定下了亲事。不是她看不起自己小姨母,实是安家门第低了些。她拉着哥哥问东问西,知道他祖父、父亲,任职不低。这般的安如莺,不是他的良配。

她着意近着安如莺,他从不曾看过她一眼,眼中只有安如莺。她装作惊马,寻了机会亲近他,他却避得老远。也罢,想着回了京,见不着面,她对他那点心思便淡了。不想他父亲入了京职,同自己父亲有了往来,他也常常同二哥一起。

她对他那点心思不仅没有变淡,反而更胜从前。

她缠着姨娘,做了新衣裳,添置了新的珠宝首饰,将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才出了院子。

安如芸乍一见新衣在身,宝珠亮眼的祁思玟,掩口道:“表姐今日好生漂亮!”

祁思玟抿嘴一笑,携了她手,两人随许氏、小郑氏一起出了门。

如莺与思珍早在马车上等着。二人收拾得快,也作了打扮,外面天冷,便躲到马车里。

如莺自从与祁思珍玩在一块儿,好处多多。眼下又来了一桩好处,就是不用同安如芸、祁思玟挤在一辆马车中。她与思珍皆用了那日买的胭脂,只淡淡扫上一层,不细看,很难辨认,但衬得肤色极好。二人互看对方,满意地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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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26珠) <春莺啭(蜜姜)|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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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26珠)

祁思玟看了一眼那边的马车,对安如芸道:“你那个姐姐也是厉害,来公府没多少日子,就讨了我三姐姐的欢心。时时都把她带在身边,倒把我这个亲妹妹抛到脑后。”

安如芸道:“表姐不是还有我陪着吗?表姐莫不是忘了,我早跟你说过,她跟她娘一样,最是谄媚爱蛊惑人,我说过了岑公子就是这样被她勾引的。你姐姐被她拉拢了去有甚么奇怪。”

祁思玟道:“说的好像你看到她勾引人一样。”

安如芸道:“表姐别不信!我与她同住在西厢房,我还不知道她么?她在公府安分了几日,就日日出去晃荡。手中时常拿着两本书,装甚么才女。在安源都还不曾进过学。我还同别府的几个小姐妹进过几年致仕老太傅办的族中女学呢!我看她是出去寻了府上祁三公子出没之处吟诗呢!”

安如芸至今忘不了三年前,她头一回见着那样高高再上、目空一切的华服少年,豪仆围绕,令她生出惭愧畏怯之心。她都不敢与他搭话。?4164⑶

今春再见,那少年高了许多,初见安如莺,便让她叫他“祁三表哥”。那祁三公子都亲自说了,安如莺给他带路甚么的。安府跟国公府能比么?带甚么路!

祁思玟道:“表妹若未亲眼见着,不可胡说!”

安如芸撅了撅嘴,道:“一会儿到了岑府你看着她便是,她定是不会闲着的。”

公府二房,祁尚儒同岑广安有来往,许氏便也和岑氏有了来往。二人丈夫同朝为官,嫡子一处进学,再添安如莺与岑云舟这一层关系,两位主母便更亲近一层。

许氏领着众女眷来得早,岑府门口还未车马拥堵。许氏受了岑氏之邀,帮她招呼女眷。

济南府岑氏族人在京的也来了许多,其中就有平成伯夫人庄氏,便是韦保琛之母。庄氏年长岑氏几岁,嫁给平成伯多年,又有女儿入宫为妃,在京城颇有脸面,领着岑氏认了好些个贵妇女眷。

岑氏有许氏、庄氏相帮衬,在京中办宴虽是头一回,但也稳当有序,不曾出错。

男宾在前院,女眷在后头。宅子是直接自岑氏族人手中购来,宽敞的四进院,有山有石,有花有木,轩廊亭台,园圃楼榭,景致甚好。更难得的是这地段。

小郑氏看得眼红,可怜她与安庆林相看宅子至今,仍滞留在公府。

安如莺与祁思珍一处,祁思珍为她介绍了平成伯府家的姑娘以及旁的闺秀。众人从前不曾见过如莺,见她生得貌美非常,又见思珍待她亲热,难免奇道,“这可不是你那许家表妹。许家表妹我都认识呢!”

思珍笑道:“是我山西的表妹,不是许家的。山西安源,同岑家是一个地儿的。”

众人正想着是不是有甚么说头,那边丫鬟便来唤如莺,说是岑夫人有请。众女年岁都在十一二至十四五之间,有些已是在议亲,听得丫鬟这一声通禀,皆目露几分了然。

如莺随了丫鬟走,行至一偏僻太湖石景观处,正要开口相问,忽闻道:“妹妹,是我!”

如莺一看,正是一身茶色八宝如意纹锦袍的岑云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