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1 / 1)

夏汉一的亲吻不算突然,但男人的反应却很大,淡淡的看着夏汉一,苦笑道:“我很想这么做,但我做不到,后面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男人跟他一样犟,夏汉一也阻止不了。

窗外刮起一阵山风,零碎的树枝和叶子碰在门板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细碎的响声随风飘了进来。夏汉一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

那个在酒吧倒在走廊尽头清隽男人的睡颜是多么的令他震撼,让他抛弃了一个当兵的原则,倒向了色欲的深渊。他把凌霜捡尸带回了他,你说这是机缘巧合,也太瞧了。多年的爱情长跑,仿佛命中注定般他终于追到了手。从身体上,精神上,凌霜都成为了他的专属,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

那时候的岁月记忆突然涌上心头,男人嫌弃饭菜做的不好吃,他连夜看菜谱学习;男人喜欢去咖啡厅看书,他也屁颠屁颠去咖啡厅点杯咖啡坐一下午被人赶出来,男人拒绝了他的生日礼物,他就不顾男人的抗拒,在床上狠狠要了他。

后来这些场景变得越来越多,都说烈女怕缠郎,当这些关怀无时无刻出现在凌霜果断生活里,他就成功了。

他们成了铁杆的炮友,或许是凌霜也喜欢他鸡巴的缘故,粗暴和疯狂是他们做爱的主题,又或者是现实的压力太大,让男人倒向了他,希望他用欲望来弥补现实的创伤。

这些他都出色的完成了。

冥冥之中有看不见的丝线,将他们一步步牵引在了一起,丝线交缠后就是身体的交缠,欲望的层叠,两人都认为对方是自己最合适的人。

他们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恋人。

“你在想什么?”凌霜盯着他,发现他愣愣的。

风簌簌的吹,让屋内的残烛不断摇摆。

夏汉一抬起手,想摸一下男人的脸,酸麻的手臂突然发软,他差点就完不成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勉强抚上了男人的脸,身体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腰部怎么也使不上劲儿。他抱怨道:“你太用力了,干的我腰酸手疼,我想坐起来就不行了。”

凌霜默默的把他扶起来,但夏汉一坐都坐不稳,身体往他怀里靠,男人顺势抱着他,他就像一团软和的肉泥,倒在了男人身上。

夏汉一也在笑,掩盖下身渐渐失去知觉的恐惧,目光偷偷看向红烛,烛泪已经落了一盘,烛心就差指甲盖那么一小截,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就是下一秒没反应他都觉得很正常。

“夏汉一。”男人在他面前哭了,泪水不要钱似的滚落下来。

夏汉一抬不起手,双手不听使唤,像从前那样给男人擦眼泪的桥段他也做不到了,他张着嘴,发现舌头都打了结,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我……”

“夏汉一。”男人在他面前哭了,梨花带雨,他拼了命想抬起手,麻木的感觉像细蛇一样在身体里游走,很快就蔓上他的四肢,他只有嘴巴和眼睛能懂了。

他尽力挤出一个笑容,但脸上不断落下那嫩温热的泪珠,遮住了看向男人的目光。

“夏汉一。”凌霜低声嘶喊着,把夏汉一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夏汉一想喊疼,但他身体却没有痛感,他已经知道这就是他的弥留之际,虽然不是死亡,但比死亡还要煎熬。

“我去换蜡烛。”凌霜不甘的说。

但夏汉一张着嘴,嘴里好像要说些什么,凌霜捧着他的脸想要听清楚他究竟说了什么,但张开嘴后他痛苦的呜咽着,喉咙里没有发出一缕声音。

“夏汉一,你还要说什么啊!!!”凌霜没有听到夏汉一最后一句话,正在自责懊恼。红烛的时间都留给了那一场满足他愿望的激烈做爱。男人无能狂怒的抱紧了他,然而没有办法了,他的嘴巴也不听使唤了,只有眼睛还能眨个几下,还能听到男人在嘶吼着什么。

烛光微弱,一瞬间就黯淡下来。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死亡没有追随着他,黑暗却追随着他,他就像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用尽最后的力气在男人的唇上啄了一下,眼前一片黑暗,从四面八方朝他袭来,他只听到男人在嘶吼着:“夏汉一,你别走。”

没有任何的回应,他也回应不了。他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抽离了灵魂……

舍不得凌霜……

多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遇到他,男人哭的好伤心,都怪自己不会怜香惜玉,害凌霜又为了他而哭。

他心里没有什么可怕的,他的愿望也实现了,只是稍稍有些小遗憾,不能全始全终实在遗憾。他都决心要给凌霜一个美满的未来。唯一让他觉得欣慰的可能就是男人也爱他。他想了很久,来来去去的想这么问题,都觉得自己撞了大运,每每问凌霜这个问题,凌霜都不会正面回答,就是回答了也是风马牛不相及。刚才顾着做爱和表白,紧也没来得及问。

这真是遗憾,或许是老天爷看不惯他强取豪夺的捡尸行为,不仅让他活活烧死,还玩这个一出,让他又一次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舍不得啊……

遇到凌霜,是他这辈子最美好的事情。

灵魂抽离出来,贴在他后背上的红色纸人也脱落下来,时间到了,他就该回去了,他歪着头,四肢无力的垂下,半睁不睁的眼眸随意的看着某个地方,至少他昏睡前脸是笑的。

男人的哭声彻底惊动了在隔壁房间的老头,马上撞开门进来,看到凌霜抱着夏汉一不能自控的嚎啕大哭。

那声音嘶哑悲伤,与其说是哭泣,不如说是绝望的咆哮,是声嘶力竭的怒吼。

老头长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打扰凌霜,安静的退出了房间。

到了第二天,老头才敲开了禅房的门,凌霜的脸色极其憔悴,眼眶深黑,男人想着背夏汉一下山回家。

“回什么家?”老头冷哼了一声,天边呼啸地飞过一架飞机,在清晨的山风伴随下掠过山顶飞往目的地,等一阵音爆引起的响声落了地,老头又说:“先带着他吃了早饭再下山吧。”

“他睡着了。”凌霜抬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看什么,但看了一会也觉得有些恍惚,仿佛没听到老头的话。

老头淡淡道:“小伙子,就算是他睡着了也不是死了,这事就看天,你要顶住,免得他醒来给你拜山可就完蛋了。”

听着老头勉强的劝慰,想起昨天老头辛苦让他和夏汉一呆了一晚,这一次夏汉一确实也没死,他便听从了建议,留在山寺吃斋。

虽然他无心吃斋,但走到斋堂便能闻到香味,也稍稍勾起他的兴趣。

这里的斋饭很特殊,是用素碗米糕蒸的糕点,女孩拳头大小的糕点中间点上红糖做的糖浆,用挖雪糕用的竹签子挖着吃,是南方一种叫“粄”的食物,味道香甜可口,倒是山寺的一个特色。另外还有山寺特产的羊奶,羊奶性热,而且这里的山羊都吃的草,不是饲料养的,所以刚下来的奶就能喝。

这些都是免费提供,算是清晨的特供,当然来了佛寺,虔诚的香客们大多都会自觉施舍一点香油,一块钱也是心意,哪能在佛祖面前吃白食。

老头推给凌霜一碗刚下的鲜羊奶,“这是给他喝的。”

这羊奶还带着山羊的体温,天生就有一股腥味,凌霜闻了闻,点头笑道:“谢了。”

桌子也是八仙桌,清晨一到饭点,就已经有香客过来端早餐,老头就坐在他对面,笑道:“你也去拿,吃完了自己洗碗,然后想什么时候回去就回去。”

凌霜拿了三碗粄,两杯羊奶,回头又问:“老师傅,真的就没有办法可以治好他吗?”

男人的语气带着许多无奈,声音也在一晚之后变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