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家的儿郎也别有一番俊俏风流之态。

渊哥儿喜好天青色,今儿着一袭天青色的锦袍,袍身用金线绣着细腻的竹叶图案,竹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能听到竹叶间沙沙的响声,既展现了他文人的清雅,又不失少年人的蓬勃朝气。锦袍的质地柔软而光滑,轻轻抚摸便能感受到其上的细腻纹理,如同触摸到了春天的微风。在阳光的照耀下,锦袍上的金色竹叶更是熠熠生辉,仿佛每一片都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

腰间,他系着一条玉带,玉带上镶嵌着几颗碧绿的翡翠,每一颗都晶莹剔透,如同深山中最为纯净的清泉。玉带之下,悬挂着一块雕刻着祥云图案的玉佩,玉佩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宛如天籁之音,令人心旷神怡。

他的发丝被精心打理得一丝不苟,用一支简约而精致的玉簪轻轻挽起,几缕碎发随风轻扬,为他平添了几分不羁与风流,宛如画中走出的仙人。

渊哥儿是少年探花,此时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比起文人常有的稳重,倒平添了些书生意气。

孩子们都出落得好,苏氏瞧见,心里也喜欢。

从江府外头接了江如吟来,几个一道儿去了殊味斋,渊哥儿做事周全,早早就定下来位置,也同店家说了,是带未出阁的姐妹来,店家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着意找了个又清净又靠窗的位置,还特地安排了个店小二守着,不叫人故意冲撞了姑娘们去。

说是吃蜜浮酥奈花,可是好容易来自然不可能就吃这一样。

几个点了一品绿豆凉糕,一品贵妃红,一品藕粉桂花糖糕,一品火茸酥饼,一品佛手酥和一品碧螺春卷。再加上一人一份的蜜浮酥奈花。

小二端上来的蜜浮酥奈花装在高脚粉彩瓷盏里头,细细看去,犹如晨曦中绽放的第一朵牡丹,金黄璀璨,花瓣层层叠叠,每一片都似乎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那覆盖在表面的蜜糖,晶莹剔透,如同晨露般点缀在花瓣之上。

而只要轻轻咬下这一口点心,那酥脆与绵软交织的口感瞬间在舌尖绽放。酥油面团经过精心烘焙后带来的酥脆感,与内馅的绵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是在味蕾上跳动的,蜜糖的甜香在口中缓缓化开,如同温暖的阳光洒在心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怪道蜜浮酥奈花能做成殊味斋的招牌点心,的确是名不虚传。

好点心当然要用好茶来佐,平日里琬月姊妹喝蜜水居多,可今日的点心大多都是甜的,再饮蜜水难免觉得过于甜腻,索性就点了一壶西湖龙井来,既清新又解了腻味。

几个正说着话呢,忽然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熙熙攘攘的说话声,还有推搡争执的声音。

渊哥儿皱了眉头,换了小二来:“店家,你们这外头是怎么回事?怎的如此吵闹不休?”

小二弯着腰赔着笑道:“对不住客官,原是锦衣卫办案来着,我们店小,哪里敢阻拦呢?真是对不住。您看这样行吗?我们店里的双色荷花酥乃是一绝,待会儿我们送您一份,怎么样?”

既是锦衣卫办案,莫说店小二同掌柜的惹不起,就是卿知渊也惹不起。况且现在出去,怕是正巧要撞着外头拿人,也是要叫姐妹们并如吟受惊的,倒不如忍忍,也就罢了。

卿知渊点了点头,不欲为难小二。

谁知他们这里不出头,外头却忽的被人把门踢开。

琬月吓了一大跳,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群穿着飞鱼服,挎着绣春刀的锦衣卫。

为首的那个,年岁不大,却面容冷峻,刀削般的脸庞,眼睛里带着些似笑非笑的漠然,一头乌黑长发被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为他增添了几分不羁与痞气。他的皮肤因常年日晒雨淋而略显黝黑,却更显得硬朗有力。身着锦衣卫特制的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步履间自有一股肆意嚣张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琬月看见他的腰牌上是刻着麒麟,那是锦衣卫指挥使特有的图案。

卿知渊显然也认出来了,他起身拱手,把未婚妻和姐妹们挡在身后:“不知宁大人在此,下官有失远迎。”

宁奕显然也听过这位少年探花的名号,他说话总带着一股痞里痞气的味道:“那也怪不着卿大人,毕竟本官要去哪儿,也犯不着同卿大人说说。卿大人,我们正在捉拿逃犯,只好冒犯了。”

嘴上说着冒犯,可他根本就没有等着卿知渊回答的意思,一招手,手下的锦衣卫就开始搜查。

卿知渊气的脸涨红,早就知道锦衣卫指挥使宁奕做事嚣张跋扈,仗着圣人信重,从不把人放在眼里,今儿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可他一怒之下也就只怒了一下。锦衣卫指挥使只有三品,可宁奕还是正一品的楚国公,这是圣人特地封给自己的表弟的,位高权重,又最得圣人信赖,卿知渊这少年探花名头听着响亮,可也就是一个七品官而已,宁奕之只比卿知渊大了两岁,可一个是一品国公,一个只是七品翰林,他哪里敢同宁奕对着干?

只好努力护着姊妹们,琬月是亲妹子,年纪又最小,哥哥姐姐们都下意识护着她。

宁奕挑了挑眉:“哟,卿大人倒是有福气,左拥右抱啊。”

卿知渊咬着后槽牙道:“宁大人所言不妥,此乃卿某同胞姊妹,奉母亲之命,陪同姊妹们出来疏散疏散罢了。宁大人,这屋子里就我们一家子,并无旁人所在。想必您也搜得差不多了,我们也不敢耽误您办案。”

原来是自家姊妹,宁奕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原以为这些酸腐文人,说着一口一个君子端方,实则就是些狎妓醉酒的伪君子,可这卿知渊倒是个不错的兄长,难得休沐,也想着陪同自家姊妹。方才他瞧见了,就算是他们这许多人,卿知渊倒也一步不退,护着身后的那些女眷,不叫人冒犯了她们。这小探花倒是人品不错,将来同皇兄说说。

宁奕笑了笑,一招手,锦衣卫也如潮水般退去。就算误会了卿知渊,又一言不发踹门闯进来,可他一点没有赔礼道歉的意思,转身就走。

他走后,江如吟松了一口气,拍拍琬月的背,自己语气里还带着些心有余悸,可却已经关心起了最小的妹妹:“琬姐儿,怎么样?没吓着吧?”

琬月摇了摇头,这架势是有些吓人,可锦衣卫除了嚣张一些,也都注意着分寸,并没有故意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倒还吓不着她。

江如吟道:“这宁大人果然如同传言里头的那样,做事嚣张跋扈,肆意妄为,除了圣人和宫里的老太后娘娘,对随便哪个,都是一样的做派。”

卿知渊也生气,可外头人并没走远,他轻声说:“隔墙有耳,这位最是小心眼的。”

江如吟也就不再说了。京城里谁不说宁奕是个小霸王?心眼小又嚣张跋扈的。曾经衍圣公家的世子不过批评了他一句行事过于嚣张跋扈,毫无君子之风,他硬是在大朝会后“手滑”,一下子把孔世子打成个熊猫眼圈,孔世子去找圣人哭诉,圣人也只是和稀泥,意思意思批评了他的好表弟几句,宁奕连俸禄都没少一文钱。可因为告了状,这孔家人连着几天出门,不是车轮子坏了,烂在路上,就是不知怎么回事就摔了一跤。从此就算再不满宁奕行事作风,也只敢自己心里悄悄骂他,不敢叫人知道了。否则惹着这个煞星,那还能有好了?

锦衣卫是走了,可是闹了这一遭,谁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思,瞧着锦衣卫押着人走了,卿知渊结了账,一行人就去彩光阁,一人选了买了两样东西,也就回去了。

第二十七章 新人

彩光阁的东西不错,苏氏也赞过的,就是东西着实不便宜。

一只红宝点睛累丝银凤,不过一个拳头大小的,就要花去五百两。江如吟没好意思要今儿她的钱没带够,卿知渊说给她付钱,她却有些不好意思。还没过门呢,总不好心安理得的要卿知渊花银子,他一个月也才十两银子月俸呢。

卿知渊知道她的顾虑,付了钱笑道:“我好歹有些私房,不算多,可给你买点首饰的钱还是有的。”

卿知渊是真的有钱,卿垣就这么一个儿子,自来没亏待过他。按例,小郎君们一日十两银子月例,卿垣想着儿子在外头读书,花费多,自己每月还贴补二十两。卿知渊满了十岁时,卿垣送了一个三千亩的庄子给他,虽然不在京城,是从前在江州做官时买的。可江南鱼米之乡,那地儿的庄子每年出产好多东西,这不都是钱?考中探花,卿垣又送了卿知渊一个庄子,两个铺子。都是日日生钱的东西。这两个庄子两个铺子一捏着,卿知渊每年好有七八千两银子进账,还有月俸,家里的月例,他又不爱奢侈的东西,连吃酒都少去,每月还剩下不少银钱。给未婚妻买点首饰,那还不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

既给未婚妻买了,姐妹们也不能少。三姑娘比卿知渊就大的是月份,两个实际上岁数一样,可就算大一天,那也是姐姐。

三姑娘同两个妹妹关系不错,可同这个兄弟却没怎么相处,关系平平。

卿知渊说要买东西,她只挑了一对金镂花虾须镯儿也就算了。这镯子工艺并不复杂,只作价八十两银子

卿知渊知道她的意思,可他既然要送东西,那就也没想着惦记着花了多少钱。

琬月是不客气的,那是她亲哥,渊哥儿有多少钱,沈氏这个做亲娘的和琬月这个亲妹子那是一清二楚。

沈氏还曾抱怨过卿垣,说他眼里就想着儿子。有了好东西,便是不给那么多,给一个也好啊,怎么就也一个不给女儿,全给了儿子去。

可得到好处的的是自己儿子,她总不好得了便宜还卖乖,叫刘姨娘嫉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