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高在上,却也孤独。
何施睁开眼,她知道封筠庭也没睡着,她从他怀中挣扎起身,她推搡着封筠庭,只是自己的动作没掌握好力度,还没等坐起来就再次跌入封筠庭的怀抱,何施在他怀里挣扎,像是在席卷千层浪的深海中。
封筠庭不肯放开她,将她死死禁锢,禁锢着这个恨不得将他锉骨扬灰的女人,封筠庭像是要不择手段地将她留住,何施看向封筠庭的眉眼,他也同样在商海浮沉,何施失神的痴迷他,何施伸手环抱封筠庭,问他为什么还要在斗下去,已经没人能够撼动你了。
封筠庭缄默,他的无声将他再次带入漆黑深夜,他仍旧不甘心退出角逐,他也禁锢着何施,让她从赶紧的高台上跌落,让她臣服,最后沦为他的女人。
岭南雨水多,却不常打雷,今夜一道闪电过后,雷声紧随而至,乳白色的帷幔随风而起,何施感觉世界都要随之颠覆,晚风卷起她的长发,纠缠在封筠庭的后背,何施想要推搡着与他分开,只是下一秒就被封筠庭吻住,她想要说的话也没吞没在无声中。
封筠庭的吻很温柔,细腻地安抚着在雷声中不安的何施,那感觉熟悉又迷人,何施对他的抗拒,在他的攻势下一点点土崩瓦解。
何施的睡衣褪下只剩下背心。
光洁的肩膀,如月。
何施觉得穿内衣很紧,但是里面什么都不穿还有些没安全感,索性就穿着背心,但她不知道自己就这么随便一穿,到底有多迷人,犹抱琵琶半遮面。
何施在清纯与妖艳之间恰到好处,何施感觉肩上一阵凉风,自己很不自在地想要脱离他,封筠庭却紧紧地将她护在怀里,窗外北风呼啸,风霜雨雪纷至沓来,何施在风雨飘摇之中如孤舟无依,封筠庭将她牢牢抱住。
何施逃不出他的怀抱,他如暴风无二,都能席卷何施的心,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只是他所过之处收割的是情。
他身上的酒气助长了野性,是山间猛兽,是亡命徒,何施亦是他孤勇半生唯一可以得到救赎的渡口,他拼命地将何施抱住,据为己有,狂热的吻席卷她。
仿佛彼此都难以割舍。
何施这些日子都很疲倦,她抬起目光与封筠庭对视那一瞬,她很快闪开,但还是被封筠庭捕捉到,何施眼中的疲倦和憔悴。
那时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言不由衷和苦涩,映照着她来来回回的挣扎。同样也蕴藏着她眼眸中那个叫人永远无法探寻的男人。
封筠庭此时好像真的喝醉了,纵情地吻着怀中的女人,掠过何施每一寸肌肤,封筠庭一边吻,一边带着低沉诱惑的声音开口道:“从东北到南州,从我十四岁到二十二岁,那是我人生中最卑微的日子,人如草芥,我被世俗荼毒,沉于黑暗,低头附小,傲骨分文不值,我工于心计,也擅长逢场作戏,面前带笑背后捅刀,我知道我并非善类,何小姐也这么觉得,可我有半点伤过你吗,一个头发都不曾。”
封筠庭说话时带着酒气,他醉了,言语中的醉意浓烈,那些话像是一根根刺,狠狠地扎入她的皮肤,七经八脉。
何施不知不觉自己在他怀中哭了,她声音很小。
何施在最好的年月遇见他,可是却被墨水污了年华,她不通情事,封筠庭擅长引诱,何施抱着侥幸的心理上了贼船,那时傅厮文流连于顾盼身边,封筠庭知道她缺少爱,也因此让她离原来的轨道越来越远。
她忘不掉自己是被如何蚕食的,那是她与前半生隔绝的一场噩梦。
或许封筠庭真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伤了何施,男人的心中,唯有真正的烧杀抢掠才是伤害,剩下不管什么样的手段,都只是处于手下留情之举,情感上的伤不算什么。
可男女始终不同,女人注重精神,而男人重本质。
或许要是任何一个别的女人得到封筠庭的青睐都求之不得,可何施并非,只因她前男友是傅厮文,也因为她即将拥有完美的家庭,和体面的身份,她跟傅厮文在一起完全不同于封筠庭,她是封筠庭身边的金丝雀,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身份上不得台面,在外只是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也同样不会有人正眼看她,真正在心里尊重她,或许很少有人记得当初那个在傅厮文身边十分能干的何小姐是什么样了,只知道封筠庭身边多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锦衣玉食地养着,是个花瓶罢了。
封筠庭未曾察觉何施的抗拒,她想要翻身下床,手已经抓到了床边,但是床单太滑,自己手上的力气还不够,下一秒再次被封筠庭给搂上床,他有着醉意,只顾着将怀中的女人揉碎了。
他覆在何施耳边小声说:“何小姐很擅长拿住人心吗?”
何施一愣,她猜不出封筠庭到底是不是醉了,总觉得他介于清醒与喝醉之间,半真半假,封筠庭嗤笑,像是在自嘲,接着开口道:“或许你并不擅长,我善于掌控人心,但是却被何小姐禁锢掌中,即便是要我的命也心甘情愿。”
何施的心咯噔一下的阵痛,她回想起在那天赶往海城的路上,封筠庭开着路虎,带她从电光石火之间穿越,即便是自己受伤也要保证副驾驶何施的安全,可是那天却只是为了利用他,那样危险的境地,就只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
封筠庭在那夜险些丧命,李秘书后面的车里坐着神枪手,何施若是晚下车一秒,或许她就再难看见封筠庭了。
第294章 一梦经年
何施装作情真意切,实则只是为了骗她,她是世界上最笨的骗子,而他却是世界上最精明的受骗者。
何施忘不掉那天晚上的大雨,也忘不掉封筠庭抱着她一步一步地远离那辆车,他不顾一切地孤勇,全都为了她平安,何施记得封筠庭一声声的安慰。
封筠庭握着她的手,哄她安心,何施问他若是自己受伤毁了脸蛋会不会被他丢在街上,再也不管她,封筠庭笑她傻,摸着她的额头问她是不是发烧了才会问这种傻问题。
何施当时笑着说他转移话题,封筠庭一本正经地跟正经地跟她说:“我只会对你越来越好。”
何施笑他油嘴滑舌,嘲笑他说:“许是封先生觉得别人碗里的才香,看来只要有人抢,你就不会放手。”
伸手捏着封筠庭的侧脸说他太会哄人。
何施依旧记得那天封筠庭眼神中的坚定,目光看向她是未曾有半分的闪烁和动摇,“何施,我跟你说真的。”
何施在雨夜中伸手擦他额头上的水滴,浅笑说:“封先生不会动真格的了吧,我跟你可是不共戴天呢。”
她那时候想从封筠庭的眼中看出他的情绪,但是半晌未曾看透,封筠庭却勾唇浅笑:“何小姐不了解男人,男人重欲不重情,他仍惦记着你,我更不能放弃何小姐,毕竟何小姐可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
何施从来都不知道封筠庭说的话中哪一句是真心,哪一句是随口的玩笑话,她参不透,同时也不想要非心去弄明白,因为有时候情只能用心体会,言语说出太过武断苍白。
封筠庭的目光落在何施脸上,他的手轻轻抵着何施后脑,封筠庭的吻落在何施脸颊,耳鬓厮磨之间,何施感觉到有些湿润,落在她唇瓣,涩的,咸咸的,何施一瞬间所有的怨恨都变得苍白,想要开口却如鲠在喉。
是他的泪。
“施施,这半年多的时间,你未曾有片刻是真心对我,一环又一环的心机,我装作不知,好累。”
封筠庭是高高在上的神,他是众人敬仰的封先生,他嚣张不羁,风流放荡,他也曾在会所二楼为她一人弹奏曲目,是高调表白毫不遮掩,何施不清楚他在十四岁之间经历了什么。
但是骨子里的高贵是后天难以习得的,他的痞子脾气倒是像在打拼中,与三教九流交手养成的。
何施知道他自从在南州出现,就气焰嚣张,年轻气盛生死不顾,在那样还混乱的年代,从一众少年英豪中创出自己的天地,这绝非偶然,他有自己的男儿气魄,同样也能温柔似火。
封筠庭的手落在何施眼角的朱砂痣上,声音低沉温柔地说:“我在商场上没输过,董擢,傅厮文他老子,都要对我俯首称臣,这么多年来我绝无败仗,不过却在一处败了。”
封筠庭的声音不高,只是在她耳畔,但却给何施一种心痛的感觉,仿佛是撕心裂肺,何施想要说话,只是下一秒封筠庭的吻再次袭来,两人身上的味道掺杂,彻底席卷她,封筠庭炽烈的吻,仿若山火过荒原,毫不手下留情,吻着何施的耳垂,和她耳后最敏感的地方。
何施身子止不住地战栗,何施在黑夜中隐匿自己,封筠庭半梦半醒,似是也觉得她睡得迷糊,何施紧张得不行,她原本就难以承受住封筠庭,更何况是酒后的他,他永远都会浸没那个娇小的何施。
封筠庭的吻,缓缓落下,一直到她的手臂,她的腰身,何施紧张得不行,直到主动起身抱住他,“好好睡觉,喝多了不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