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响起秦大福的喊声：“怎么乱倒水啊？”

魏老太淡定地道：“哎呀，我人老了，这乌漆麻黑的，没看见人！”

方老头气愤道：“我们说话声音这么大，你不可能没听到！”

“哦~”魏老太道：“人老了耳朵也聋，我还以为是狗在外面叫。”

余桑在屋里听到没忍住噗哧出声。

余大郎余二郎阿李几个也嗤嗤忍住低笑，余满山也面上带笑。

刚刚听外面说话，还心里不舒服呢，魏老太立马就还回去了，阿李心里舒坦啊，她真是爱死魏老太这个性子了，虽然在外面有个嘴巴厉害的名声，但她这公婆一向分得清，不会去乱惹不该惹的，比起她亲娘闷嘴葫芦，什么都听她爹的，好多了！

阿李又一次感叹，嫁到这余家来，真是好啊，虽然家里穷些，但是丈夫婆婆儿女都好，没有糟心事。

秦大福和方老头恨恨地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万掌柜哪里听到了秦家回岳丈家找了人订菜的事，第二天就亲自找到了李家湾余家来。

这还是万掌柜第一次登门，以往都是他侄儿万小丙来递消息。

不但如此，万掌柜还提了礼物。

三斤猪肉，一包糕点。

在这乡下，也是很大的礼了。

万掌柜跟万小丙一起来的，万掌柜脸上的笑都带着担忧，试探问余满山：“秦家找你家冬天订菜，给的什么价啊？”

他已经很清楚，秦大福的岳丈就是方地主家，方地主离余家很近，就过去几步路远，是邻里，他在余家这里，很没有竞争地位。

论关系，肯定还是秦大福的关系亲。

他却不知道方家和余家的关系不好。

万掌柜又说：“我知道，论关系上，我肯定不比秦家的近，但好歹，咱们去年加今年春天都一直做买卖的，我的人品，你也是知道的，肯定信得过，那秦家给多少钱一斤，我稍微加些。”

万掌柜问：“余兄弟，你说能行不？”

余桑看万掌柜这样，脸上不自觉浮现笑容来，看来万掌柜还不知道她家和方家关系不好。

余满山也脸上带笑，“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呢，咱两家做买卖这么多回，我哪里信不过你？”

他继续说：“那秦家找的不是我家，是我隔壁杨家，去年我家种了菜，赚了些钱，这隔壁就把法子偷学了去，今年也种了一亩地，秦家的来找隔壁杨家订的菜。”

听到这些，万掌柜松了一口气。

余桑道：“万掌柜的，没关系的，你别害怕，我家种了二十亩，便宜卖给你，让你不被秦家的压下去。”

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哄万掌柜一把年龄了，跟哄小孩儿一样，屋里的人，包括万掌柜自己都笑了起来，这万家脚店和余家的生意，还是余桑联系起来的呢。

万掌柜和她接触过好几次，每次都印象挺深刻，他一甩手，嗔笑：“你个鬼机灵的！”

万掌柜跟余满山道：“你家余桑这性格，我是真喜欢！我要有这么个乖巧机灵的女儿，做梦都笑醒！”

余满山谦虚：“哪里哪里？你就乱夸吧，她一个乡下娃儿，哪里就这么多好处了。”

“我真不是乱夸！说真心话呢！你要舍得的话，我都想认她当个干女儿了！”

万掌柜认真地说。

余满山一看他神情，似不作伪，他家余桑是得人喜欢，但他还没想过给她认个干爹呢。

余满山摆手：“别别别，她乡下娃娃一个，哪里攀得上万掌柜家？我家不能这么干，说出去不好听，真的高攀了！”

万掌柜摆手谦虚，“哪就高攀了？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咱两家也算熟了。”

他看余满山一副的确怕高攀被说的样子，就把话题一转，“那咱还是继续说订菜的事吧。”

余满山就把余二郎之前的建议稍微措词一下说了，万掌柜一听，要比对面低的价格给他，让他能在价格上干过秦家的，而且余家种了二十亩，也有这个资本让他跟秦家拼，万掌柜立马大喜，保证道：

“去年我跟余家的结缘，真是有福了！你家真是......真是......”

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只给余满山用手比了一个“厉害”的手势，来表达他的心情和意思。

他实在是激动了，又继续说：“余家对我这么好，要遇到有机会，余家这回种的菜这么多，遇到那起大户人家或大货商的，我肯定给他们推荐你家！”

余桑跳出来说：“万掌柜，我家只有卖你菜这么便宜的，出去卖得老贵了，你别介绍便宜了啊~”

万掌柜笑，越看余桑越亲近，又吐槽她：“鬼机灵的！”

他看余桑还是穿的粗麻布衣裳，脸也给晒黑了，想去年她小小年纪就出来卖菜，又懂事又挺不容易的，余家赚了钱也没给她换身好的穿，他居然有些心疼地道：“等我冬天用你家菜做了卖了钱，给你买身好看的花棉布衣裙！”

这把余满山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个想当干爹的都计划上买衣裳了，他这个亲爹还给自己女儿穿的麻布衣裳。

他暗暗想，明天就让他娘去买些棉布，给他家小四也做两身体面见人穿的衣裳！

现下还没到出菜的时节，只秦家提早来说了，万家这才坐不住了，万掌柜跟余家说好，放心地离去了。

时间一晃，李彦升又挑着空箩筐回来了。

也不能说空箩筐，里面还有钱。

他把钱带来了，还有个账本。

16斤平菇，前几天赊的帐，总共要给余家16贯，李彦升把账本推到余满山面前，道：“这是卖黄瓜记的账，我都记清楚了，钱也都带来了，余叔叔你看一下吧。”

他继续说：“我卖的50文一斤，这个时候几乎都没有黄瓜卖了，但比不了冬至以后，现下也卖不上很高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