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初轻咳两声。

姜清月拒绝轻咳。

姜淮初再次轻咳。

姜清月干脆转身，利落闭眼。

姜淮初无奈，只得含了委屈，抱着她的手臂撒娇，“夫人，你这些时日忙于熟悉公务，都好久没看看我了.....”

多大的人了，还要时刻看着。

姜清月无奈，只得转过了身，迎面落入丈夫温暖的怀抱中。

唇齿交接，寝衣一件一件落下，迷迷糊糊的，姜清月还在推阻，“明日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呢.....”

话音未落，双唇便被堵住。

第365章 开庭

姜清月一直到坐在大理寺正中的官位之上，心中仍是有些忐忑的。

告官与被告的双方还有一刻钟便来了，也是一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局限性。

这么多年，无论她见得再多，历得再远，但说到底，她从未真正做过官。许多事情远远不如想象中那样轻易。

譬如今日所要审理的卷宗，哪怕昨日姜淮初睡下后，她又起身研究了半夜，眼下仍旧是有些一筹莫展。

外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姜清月再抬头，下首左右两边便已坐满了人。

她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话音出口天然一股威严，“开庭。”

姜淮初作为前任大理寺卿兼现任大理寺卿的丈夫，此刻也坐在旁听席中，并不言语，却留心观察着席面上的一举一动。

原告率先发难。

那个头发花白却难掩满身凌厉的老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喊着青天大老爷冤枉，直至身边的儿子用胳膊肘撞了撞她，她才堪堪把嗓音降下来，“青天大老爷，您有所不知！我儿在一月前迎娶了这妇人，六抬大轿，彩礼下聘，她一个一穷二白的贫家女，我们可谓是给足了她的脸面！谁曾想她嫁过来不过一月，便成日里闹着要回娘家去嫁都嫁过来了，岂有回娘家的道理？奈何我儿好脾性，说若想和离，那便把聘礼如数退回来就成，可未想这女子竟是打定主意要做出这等下作之行，竟死活不肯退还聘礼！俨然是要我们家落得一个人财两空的下场！青天大老爷，求您明鉴啊！”

婆子的嗓音有些嘶哑，说至激动处难免便破了音，有股石头划在草砾上的难听，姜清月蹙了蹙眉，却也知晓不能只听一家之言。

这婆子的话乍一听虽有道理，似乎真是那妇人为了骗取聘礼而新婚一月便要归家，可眼下未听得那妇人辩解，自然不能草草下此定论。

她温和的转过头，看向被告的席位，坐在那里的女子容色端方，臻首娥眉，委实是一方好容颜，“这位姑娘，您婆婆说的这些，您可有话要说.....？”

话音未落，便被婆子不耐烦的打断。

却不是对着姜清月，而是径自转过头，不满的望着姜淮初，“大人，我也来过好几趟大理寺了，此案一直都是由您在审理，如今这么稀里糊涂冒出来个女人？一介妇人，她凭什么坐在这里指手画脚？”

.......

姜清月的神色淡了。

姜淮初面色依旧，嘴角维持着得体的弧度，嗓音却不复温和，“周婆婆，主座上的女子，是新任大理寺卿，今日的案子由她全权审理，此事我前日便差人与您告知过。”

周婆子瞥了瞥眼，又撇了撇嘴，虽说姜淮初确实派人告知过，可她着实不乐意，一个女人家，能懂得什么？

见着周婆子脸色不加掩饰的不屑神色，姜清月这才知晓最初开庭时她那番义愤填膺的陈词，为何都是面向姜淮初说的了。

敢情，人家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没把自己当做给她儿子主持公道的“青天大老爷”。

孟清月心中陡然升腾起一股悲哀来，却并非是为了自己被轻慢的缘故，而是愈发觉得生而为女，处处掣肘，哪怕是明明同样为女人的周婆子，都能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恶意与不屑。

她幽微的叹了一口气，却自然不会在这等事情上过多计较，只收敛了神色，再次转过头，望向那女子，正色道，“姑娘，你有话直说便是，不必畏惧任何人。在这大理寺之中，法 理即是天。”

那姑娘原先因着婆婆的凶悍本还有些踌躇，闻言，不由得感激一笑。

随即便朗然讲了起来。

随着女子空灵的嗓音一寸一寸落下，原告席上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那疾言厉色的周婆子更是当即忍不住，几次要怒骂打断，均被一旁的月露见势拦下，这才得以叫那姑娘把话说完。

饶是如此，仍是叫那婆子气得身子剧烈颤抖，食指点着自己儿媳妇的方向，不受控制的发着抖，“贱人，你这贱人，谁许你这么编排我儿子的！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说到这里，她才陡然意识到不对，生生住了口。

第366章 对峙

她面上隐有心虚之色，而姜清月眉心微拧，很快便从周婆子这番话中得到了某些证实

“所以，方才陈姑娘所说，她嫁进周家之后日日挨打，身上无一块好肉，竟并非是空穴来风？”

姜清月的目光锐利如鹰，那周婆子一哽，没料到自己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当即色厉内荏的驳斥，“什么空不空来风的！哼，她家里穷成那个样子，能嫁进我们家是她的福分，她竟然还敢挑三拣四，闲话都说到外人面前来了........”

姜清月觉得与这周婆子沟通起来委实有些费劲。

也不知她是真傻还是装傻，总之对于真正关心的话题，竟是一个不落的悉数回避过去。

姜淮初略有些担忧的看了姜清月一眼。

姜清月回给他一个镇定的笑，旋即微微侧过头，看向自从一进屋就沉默不言的男子，“陈姑娘是你的妻室，周婆婆是你的母亲，既然眼下她们两人各执一词，不如周家公子可有话要说？”

那周公子生得倒是相貌堂堂，周家也算是京都有些声望的大户，若是在外人看来，陈姑娘嫁过去委实算是高攀。

这也是为什么周婆子坚持认为是这个陈姑娘不讲道理乱说话的原因了。

此刻面对姜清月的询问，周公子显然是有些难堪，他低下头去，不说话，神色却很显然有些别扭，“都是女人之间的事情，我也懒得掺和，你们自己看着办就是......”

姜清月的语气严厉起来，“什么叫女人之间的事情？周公子，如今这两个女人皆是你在世上的至亲，而她们此番争端的根源亦是因你而起，你若这般迟迟不表态，是想隐身去当菩萨吗？”

被一番斥责下来，周公子的脸色愈发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