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不管么??”另一个正在晒衣服的大婶也跟着插嘴。
“管不了。别看他们是地痞,倒是对?律法颇为精通。每次砸得不多不少?,损失的金额都恰巧好,低于被关押的数目。你叫衙门拿他们怎么?办?”大爷耸耸肩。
“哎哟,这可难整。这当铺眼瞧着好了起来,偏偏遇到这种事,也不知道?是哪个对?家眼红的。”怀里抱着小?婴儿的少?妇有些?心疼地念叨着。
“也不一定是对?家搞得。刘氏一个寡妇,本就不吉利。”那大爷正准备继续说,身子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哎哟,谁不长眼啊!”
任白芷嘴上虽带着歉意,但神色却笑嘻嘻,“哟,光顾着听闲话了,没瞧着大爷。对?不住了。”边说边往当铺走去。
当铺的柜台地上有些?瓷器碎片,是今日拿出来拍卖的,可惜不值什么?钱。
值钱的东西,比如金银首饰什么?的,那些?地痞倒是手?脚干净,一个也没拿。
看来这些?人,果然?如那大爷所说,专门从事这种勾当的,业务已经相当熟练了。
只是,再熟练的地痞,也总会?有失误的时候。
计上心来,任白芷嘴角上扬,在身上摸索了一下首饰,有些?惋惜,蔓菁怎么?给买的,都是些?真金白银的东西,都摔不坏。
正想着,目光落在了腕上那只蓝田玉镯子。
值钱,易碎,颜色还与满地的瓷器碎片相近,简直就是为了她那个“坏主意”量身定制的首饰。
只是,任白芷想起那日李林竹送她这镯子时的欢喜,有些?不忍,这么?砸了,真是可惜了。
但她只犹豫了片刻,便手?起掌落,“砰”的一声,镯子碎成几瓣,然?后佯装发现什么?似的,喊道?,“紫芙,快来看看,这上等的蓝田玉镯子,怎么?也被那些?狗东西砸碎了?”
“哪儿来的蓝田玉镯子?”陈氏惊呼,满脸错愕。
任白芷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前几日我典当给你的货,一直跟瓷器放一起,许是那些?流氓也没瞧着。”她说得很惋惜,然?后朝李紫芙看去。
李紫芙立即会?意,赶紧说道?,“这镯子少?说也要十几贯呢,舅母,咱们再报一次官,这回,一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第48章 懂律法的地痞 任白芷巧计捉人,颜怀义……
不多时?, 衙门捕快奉命而至,步履匆匆,看样子是?刚处理完别案, 脸上满是?不耐。那群地痞得知报官之事, 也一窝蜂地赶来,双方在当铺前对峙起来。
为首那人, 任白芷已从邻居口中听说了名字, 正是?黄彪。她站在人群之外,远远打量着他此人一身褐色短打, 袖口微卷,露出?精瘦的前臂, 五官锋利,带着几分潦草的俊俏, 眼尾微微上挑,似笑非笑。
只?是?怎么?总觉得有些?眼熟,就跟当初第?一次见李林竹时?的感觉有点像。
啊!想起来了,这人长得也有点像一只?哈士奇, 不过不是?她家那只?粘人爱撒娇的双双,而是?经常跟双双玩闹,住在隔壁二单元的赵二哈, 天生一副欠揍的模样。
想到两只?狗曾经在楼下互骑的场景, 再套上李林竹跟黄彪的样子, 任白芷的脑中画面,过于不可描述。
黄彪似有所?觉,目光懒懒地扫过她,随即大步走来,站定在她跟前, 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番,唇角勾起一丝不屑:“这位小娘子倒是?眼生,怎么??也是?这当铺的伙计?”
话音刚落,陈氏便抢先站起,挺直腰杆,狗仗人势地冷哼一声:“这是?我东家!”
黄彪挑了挑眉,转了转中指上的铜戒,嗤笑道:“有趣,女伙计,女掌柜的,女东家。”
任白芷眉头微蹙,随口便道:“你?没见过女人?”这有什么?有趣的?
此话一出?,黄彪顿时?一噎,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带着几分张扬与无赖。
正要?再说些?什么?,捕快已是?等得不耐,皱眉喝道:“笑笑笑,笑什么?笑!衙门也不是?闲得慌的地儿,你?们这种小事,能私了就私了,莫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惊扰官府!”
说着,不耐烦地翻开记录簿,瞥向任白芷等人,“说吧,这回又是?砸了什么??”
李紫芙见状,赶忙从袖中掏出?一块碎裂的蓝田玉镯,递上前道:“这个玉镯子,之前混在瓷器碎片里了,误以为只?是?瓷器被砸了。”
捕快提笔落墨,头也不抬地问:“多少钱?”
“二……”李紫芙刚要?开口,任白芷却抢先一步,语气笃定:“八十贯。”
言辞间,半分迟疑也无。
“啥破镯子值八十贯?”黄彪身后,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厮啐了一口,怒道,“你?们分明是?讹人!”
任白芷神?色不变,淡淡道:“此乃露华浓新?出?的限量款,手工雕琢,玉质上佳。我戴了几日,不甚合意,便拿到当铺典当,八十贯已是?折旧价。”她语气自然?,神?色坦然?,活像真有这么?一回事。
她吃准了这帮地痞不懂首饰,直接搬出?露华浓的大名来给镯子抬价。
谁知黄彪接过玉镯碎片,端详了一番,眉梢微挑,似笑非笑:“玉倒是?好玉,只?是?这鼎鼎大名的露华浓,手艺竟如此粗糙,镯形都不圆润?”
“这是?刻意为之。”任白芷不疾不徐,信口胡诌,“不然?如何与寻常蓝田玉区分?”
“你?说八十贯就八十贯?”那小厮不服气地冷笑一声,“我还说它只?值八贯呢!”
“好!”任白芷立刻应下,转头看向捕快手中的记录簿,笑吟吟地问道:“方才的财物损失是?多少?九十七贯啊?那加上这八贯,正好超过一百贯了吧。哎呀,真巧,过拘留线了呢。”
此言一出?,那小厮脸色骤变,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任白芷套进去,慌忙解释道:“谁说它值八贯了!啊不对!我们来的时?候,根本没见过这镯子!”
任白芷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轻声道:“当时?你?们斗殴,场面混乱,未曾注意到这小小一枚镯子,也在情理之中。”
她这副语重心?长的口吻,反倒让那小厮更慌了。
黄彪总算回过味来,猛地转身,想要?捂住四青的嘴,然?而
“彪哥!”四青已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不可能!我们明明事先踩好点了,不可能砸这么?贵的东西!”
话音刚落,四周瞬间一静。
片刻后,陈氏眼睛一瞪,扯着嗓子大喊:“听见了吧!他们自己都承认了!官老爷啊,您可得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
捕快冷哼一声,刷刷几笔落下判词,合上记录簿,冷声道:“故意带头生事,恶意损毁财物,按律处以十日拘留。你?们谁是?头,随我走一趟。”
黄彪抿唇,目光幽深,最终轻叹一声,举手示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