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先被安排到制药的帐篷,无非是切药炒药、用碾子碾药等活计,月月上过实践课,很快就上手了,众人先还冷冷观望,后来见月月干活麻利勤快似乎不娇气,倒也高看她几分,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十分和气。
不一会儿,到了正午,该去领饭时,程若棠突然出现,叫月月和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冷清男人君怡一起去领饭。众人都是一怔,君怡也愣了一下,却还是站了起来,带着月月去领饭,路上月月以为他会一直不说话,谁知他突然出声:“你穿女装在这里太扎眼了,可有男装能换上吗?”
月月看着周围带着各种意味的目光,深以为然,感谢他提醒自己。
军妓营和伤兵营靠的近,也是在军营最深处,没想到伙房离得居然不远,二人很快就到了,排在同样来领饭的人身后,伙房的士兵早就装好了饭在桶里,君怡提了提盛满饼的桶和盛满汤的桶,将盛满饼的桶递给月月,自己提起汤桶。
二人往外走,月月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鼻子微动,闻到一股更香的饭菜味道,只见伙房一处,一个大厨模样的人正在颠勺,很快将美味佳肴盛了满满一碟子,旁边还有好几个大厨样的人在做饭。
月月看愣了,君怡顺着她的目光一望,淡淡道:“别看了,那是给主帅和将军们的。”
“难道将军们不和士兵们同甘共苦吗?”看着君怡无语的眼神也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有点傻,二人都不是什么力气大的人,费劲地往回走。
走到营帐门口,月月咬牙,没话找话道:“没想到伙房离咱们这还挺近的。”
“此处伙房专供伤兵营的伤兵、军医军妓和主将们用餐。”费劲巴力总算送了回来,受了众人一番挖苦嘲笑,分饭时月月才想起来自己没拿碗和筷子,只能拿起一张饼,看着别人边喝汤边狼吞虎咽了。
正想学别人吃一大口,没差点把自己噎死,这饼真是硬的很,怪不得要配一碗汤了,君怡突然拿着汤走过来,递给月月,“你喝吧,我这有水。”说着,晃了晃自己的水囊,一边慢条斯理地吃饼一边喝水。
面对这样的好意,容易被感动的月月红了眼眶道了声谢,吃了起来,不容拒绝地帮君怡刷了碗。
军妓营,前面五大排房子都是下等军妓的住处,白日里会有一个又一个营的士兵按时来此处发泄欲望,到了傍晚反而寂静下来,军妓们不是在洗衣服、就是在串门唠嗑,月月一路进来受了很多打量的目光,这院子里除了上等军妓能受召出去陪酒作乐,下等军妓要一直待在这个院子里直到死亡,而上等军妓都是有数的,月月不是她们中的一员却能随意出门,难怪要受人打量了。
月月刚走进上等军妓的院子,迎头就撞见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军官,军官一见月月,露出淫笑:“这个妹妹我怎么没见过,是新来的吗?来陪哥哥乐乐。”说着就要上前,月月吓了一跳,一双藕臂抱住了军官,一个长相娇媚的女子从身后露出来,挡在月月面前,娇声道:“啊呀,是不是桃香没服侍好军爷啊。”
军官早就对后院的女人睡腻烦了,见此刻来了新货色,一心尝鲜,哪想放过,一把把桃香推开,“去去去,爷的事你也敢管。”
桃香被推倒在地,眼里露出一丝恨意,不等月月去扶,自己起身了,像一条蛇一样缠在军官身上,好声好气道:“不是桃香善妒,只是她不是军妓,是住在这的医女。”见军官将信将疑,凑上去道:“是闻人将军亲自领进来的,你不信去问军头。”
“原来是闻人将军看中的。”军官恍然大悟,放月月离开了,月月走了几步回头望去,只见桃香冲她一笑,就被那军官搂在怀中,又摸又揉,说了好些温柔的好话,和刚才推倒她的人仿佛是两个人,好一会儿才松开桃香离开。
桃香整了整衣服,故意抬起头走到月月面前,却没看见轻视,反而听到一声诚挚的道谢。
让她微微怔忪,红了眼眶,“你没看不起我?”
“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你?”月月反问。
“我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那又怎么样?”月月含笑问道:“你是自愿的?”
“当然不是。”桃香道,心里明白了月月的意思,眼眶更红了。自此,月月在这军妓营中也算有个朋友。
后来,桃香问月月,若她当时说自己是自愿的会怎么样。
月月说,那就更不能看不起你,因为那就是你玩男人而不是男人玩你了。
第9章 帐(微 H) 章节编号:7005204
是夜,外院早就安静下去了,内院的酒肉欢愉才刚刚开始,月月虽住得偏僻,可淫乱之声还是不绝于耳,她心烦意乱地捂住耳朵,突然有喝醉的军官拍到了她门上,惊得坐了起来。
幸好她早就上了门栓,军官也被人拉走了,到底是一夜未眠。
这样连着几日,月月都精神疲惫地上班,君怡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猜出大概原因,想了想,问她愿不愿意同自己同住。
月月愣住,碾药的动作也停住了,君怡微笑解释:“别害怕,我不喜欢女人,你大可以放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月月问。
“大概是因为我们都是异类吧。”君怡说完,面色微微一变,咳嗽一声,手上动作不停。
月月心领神会赶紧动起脚来,却还是被程若棠拍了一下脑袋,“专心干活。”
中午,好不容易休息,程若棠又让二人去领饭,今日军医们吃的饭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众人吃得开心。
月月却苦恼地发现自己唯一一双春鞋鞋底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和君怡商量了一下,月月脚太小了,军营里怕是没有能领的鞋。
“我刚才的提议,你考虑了吗?”君怡问、
月月摇了摇头,“到底不合适,还是算了。”
“其实你若是顾念名声就不会住在军妓营中了,难道我如同洪水猛兽让你如此避之不及吗?”君怡摇头。
“我是怕你的名声有碍,还是不给你添麻烦了。”
此事作罢。
晚上回去,月月还想去问问桃香有没有合适的鞋,可那边已经热火朝天地接上客了,月月只好待在屋子里发呆。
第二日还穿着坏鞋去工作,却听见一个好消息,内务营受人差遣居然给他们军医量体裁衣,每人两套春装四双新鞋。月月十分开心,也没多想,以为自己交了好运。
领了新衣新鞋,月月便被叫到伤病员附近一处新营帐前,说是上面有令,她一个医女住在军妓营里影响不好,便给她新开辟了一个营帐。
几乎是欣喜若狂,月月几番问到底是谁帮忙,那小兵只推说是个将军,月月第一感觉就是闻人越。
只是她之前住军妓营中时还可以借用木桶,自己烧热水洗澡,在这里她总不好和男人们一起用木桶。
几天后,她终于忍不了了,“君怡,你知道哪能洗澡吗?”
“问对人了。”君怡微微挑眉,他因为性向不同于常人,又有洁癖,从不同军医们一起洗浴,自有去处。
夜色融融,君怡和月月走了好久才到了君怡口中的宝地,竟是一条河流,月月怔了一下,“军营里怎么有河?”
“可能是特意留的。不管这些了,我去那边洗了,你在这洗吧,洗完叫我。”说着,君怡离开,走了几步回头捂胸道:“你可别偷看我!”
月月噗嗤一笑,赶紧摆手。
明月高悬天际,风轻云淡的夜晚,微醺的闻人越盯着河里的女人,疑心是自己看错了,女人沐浴时身姿优雅若仙鹤,肤若凝脂白皙如玉,乌黑亮丽的秀发轻轻散在湖面上,在溶溶月色下,仿佛是从天上下凡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