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知道格雷戈是强大的，3s都是强大的，这种强大并不仅仅体现在武力或智力，也体现在他们面对挫折和事件时的魄力和毅力。

他坚定的看着阿兰，目光忠诚又坚毅，阿兰不想承认他好像在此刻看到了在精灵星球时一次又一次看向他的伊索。

一次次的拒绝和拉扯无法击退那个年轻的刺客，他就像个愣头青一样撞向他，不回头。

阿兰揉了揉自己的脸，不说话。

使得他来到这里的源头是「黑月」的「歌语者」，以及属于纳泰瑞的，放大了「时序」威力的能力，那么如果以相同的力量轨迹对格雷戈施加天赋，是否他也能像他和「黑月」来到过去那样前往未来？

听起来过于理想化，可又似乎并非完全不可行……

阿兰和「黑月」在这里，‘那里’的时间对他们俩来说应当处于相对静止状态，在精灵星球时阿兰只能将伊索的精神投放过去，但有了纳泰瑞力量加持的「时序」，可以将人的精神同肉体一同投放过去，甚至可以支持多人。

那么此刻存在在‘现在’的「黑月」和阿兰，他们的肉体和精神是消失了吗？就在时间相对静止的那一刹那，他们是消失了，还是同平行世界那样，在这个世界的不同时间，出现第二个自己？

这无从考证。

若对格雷戈使用了这种力量，他真的前往了未来，那么‘过去’的时间对他个人来说便是相对静止的，这无可厚非，可问题在于「时序」和纳泰瑞的力量都是来自于未来的，来自于未来的力量在过去又被使用，将过去的人再投放于未来。

这一来一回会造成什么影响吗？

再强大的力量也有耗尽的一天，等到那一天格雷戈又要回到他所在的‘现在’，但受「时序」本身所限，经历过未来的人再回到‘现在’，是不会有关于未来的记忆的，那么这一次未来之旅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兰再次揉了揉脸，闭上眼睛。

四周的海水忽然翻腾起来，众多的大型漩涡翻滚涌现是‘纳泰瑞’！

“人鱼之海的入口已经打开，”「黑月」说着拉起完全恢复刚刚苏醒还有些茫然的人鱼，阳光交织在两条宽大的鱼尾边缘，似有日光和水光在鳞片上交错浮动，美轮美奂。

“传说人鱼之海的深处封着一盏‘永生之泪’，那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条人鱼落下的眼泪，若有生物喝下了它，就能获得‘永生’。”

阿兰睁开眼睛。

「黑月」握住格雷戈的手，恳切的道：“去找到它，喝下它，你就能获得永生。”

“我不需要永生。”格雷戈说。

“来都来了，”阿兰打断他们，“这么神奇的东西，不去见识一番怎么对得起这一次时间之旅。”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阿兰问「黑月」，“你说曾经你们同样回到了人鱼之海，可人鱼之海拒绝了你的回归，因为你怀孕了，且是因为我阿兰的爱人。”

他上下打量过去的和现在的人鱼平坦的小腹，“为什么会怀孕？”

「黑月」还没有回答，人鱼的脸先涨红了。

它们是同一个人，可时间给一个人的改变就是如此之大，曾经的人鱼将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而现在的「黑月」只一副冷漠疏离的模样。

“不论是为什么，现在我没有怀蛋了，你们两情相悦，不需要再对一个局外人猜疑什么。”

阿兰闻言定定的看了它好一会儿，忽然露齿一笑，“好”

这声‘好’里带了一丝丝宠溺的味道，「黑月」皱了皱眉，转身看向海面不断旋转的纳泰瑞。

纳泰瑞存在着，似乎不吞下什么便不会退去。

然而格雷戈这时却开口问道：“什么……和我有关？”

他很自动的把阿兰话里的‘爱人’将自己对号入座，于是更不理解什么和他有关的‘怀孕’？

他怎么可能让别人怀孕？首先他是阿兰的爱人，其次雌虫不可能使任何种族怀孕。

「黑月」冷着脸，“纳泰瑞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要等到它们攻击我们才作出下不下去的决定。”

“它们的耐心有限，我的力量却无穷，你不需要去顾虑这些对我们造不成任何伤害的东西。”格雷戈轻描淡写的道，“我也不需要永生，甚至我认为这所谓‘永生之泪’只是个蹩脚的骗局。这些都不重要，只什么‘怀孕’，这件事我要你当着我们的面解释清楚，我不希望阿兰对我产生任何误会。”

「黑月」偏过头，看起来像在忍耐什么。

实际上，阿兰无法理解它为什么会喜欢格雷戈。

掠夺者和原住民；病患和他的生物制药；虫族和人鱼……

这是畸形的，不正常的爱。

「黑月」垂下眼帘，很疲惫的解释道：“人鱼并不是一定要交配才能繁衍的种族，若一头人鱼爱另一个生物无法自拔，它就能自体怀孕。”

“若那个生物也同样的爱它，它怀的蛋就能成活，反之，就只是黑市上流通的‘天价营养品’罢了。”

它抬起眼，凝眸注视向格雷戈，

“……我曾经真的很爱你，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众多的同类中，你独独选择了我，给我偏爱，给我特权，即便我在刺客家族只是个奴隶，可和你在一起时，我能感觉到我和你是平等的，你需要我的力量，也需要我的帮助，和其它人鱼比起来，你让我觉得我‘与众不同’。”

“你没有脱离家族，你只是遵守诺言，暗渡陈仓带我回了‘家’，在回家的路上，朝夕相处中，我沉迷你，无法自拔，所以我怀孕了。”

“只不过，这一次阿兰出现了，你爱上了他，而他也爱你，这一次，你的生命里不会再有我的位置，所以我也试着不再爱你。所以我没有怀孕。”

“我解释的够清楚了么？”

“……”

阿兰打破了片刻的冷场，“去看看传说中的‘永生之泪’吧，毕竟来都来了。”

「黑月」跳下了海，落入纳泰瑞口中，失去踪影。

年轻的人鱼有些慌张的看向格雷戈，张着口，它好像想解释什么。

可它最终只是有些失落的收回目光，又悄悄的瞥了一眼阿兰，摆动鱼尾，跟着未来的自己跃入海中。

“走吧。”阿兰朝大海一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