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雨水溅在刀锋，反射出他低垂的眼眸里锋锐的，一往无前的光，

“如果你说‘行’，我现在就去死。”

他说着，缓缓抬眸，漂亮的大双眼皮在凛凛刀光中绽放，瞬息间，透出令人震撼的刚强，和坚毅。

阿兰撑着伞，一语不发的，沉默的，透过雨帘凝视他的眼睛。

“你的眼睛，很漂亮。”

过了很久，他如是轻声评价。

德拉万无言的看着他，手中的刀倏然迅捷滑落

“嘡”

黑伞伞尖拨开已划破脖颈肌肤的刀刃，德拉万手腕一疼，刀不得不摔落泥水之中。

“你同意救他了！！”

脖颈上的浅浅血痕眨眼自愈，德拉万咧开嘴兴奋的笑起来，从雨水里挣扎起身，

可黑伞的伞尖却沉沉压上他的肩膀，将脏污的膝盖再度压回泥泞。

“不。”阿兰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他，德拉万仰头看向他的绿眸，脸上的笑容缓慢的，缓慢的消退。

他闭起嘴，唇角的弧度再度酸涩的下拉。

“爱的人，你不让他走；不爱的人，你绝不让他回来。”他带着哭腔低声说着，“可是师父他……我……你不知道师父对我的意义……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共情，能不能……”

他跪在泥泞里，双手合十举在胸前，轻声祈求道：“把你对那个替代品的爱，分一点点给真正爱你的师父，可以吗？”

少年的恣意纵情全数消融，此刻留在这条小疯狗身上的，只有无尽的卑微乞求。

“我这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监狱里度过，监狱是孤独寂寞的地方，我以为在监狱里独自长大的我已经足够孤独……直到我遇见比我更孤独的‘他’。”

他举着手，维持着祈求的姿势，

“他那么孤独，也那么冷漠，就连清冷月色都比他多了几分烟火气……”

“是你的到来，让他不再那么孤独……”

“是你，点燃了他‘生’的欲望……”

“求求你……”他如此卑微的乞求着，“求求你，救救他，他还没有真正的‘活’过，我也还没有尽到一个徒弟的责任……”

“求求你……”

他低头，弯腰，骄傲不屈充满攻击性的少年人自断了脊骨，对着面无表情撑着黑伞的阿兰，伏低头颅。

他的膝盖埋在泥泞之中，他的额头也正缓缓的，触及泥水。

他再抬头，泥水污染了雪白的发，划过漂亮的大双眼皮，落进潮湿的眼角，滴入膝盖下脏污的泥泞。

“求求您了……”

【作家想说的话：】

我属实是没想到一把年纪了竟会突然开始磕西皮，磕着磕着竟突然开始追星，十年前埋葬心中的cp突然变成真人开始袭击我……磕生磕灭，过年七天除了磕西皮啥也没干……

第219章一九四、我亦飘零久!

“求求你……把你对那个替代品的爱，分一点点给真正爱你的师父，可以吗？”

阿兰长久的注视着卑微乞求他的德拉万，雨水将他们两人尽皆打湿，娇艳动人的脸庞苍白，深绿的眼眸在冷冽雨水中愈显得无情冰冷。

“一个不爱任何人的人，是没有‘爱’可以分给别人的。”他面无表情的回答德拉万，轻冷的声线在泠泠雨声中依稀不可闻，“德拉万，大人的世界很复杂，但也很简单。有些话不适宜让你这个果敢坚毅令我欣赏的小朋友听，可是如果我不说，你永远会这样不死心的纠缠我，要求我去做我永远不可能去做的事。”

德拉万跪在泥泞里抿着嘴仰视他，他因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而沉默，冰凉粘腻的雨水流进他眼睛里，和眼角的泥水混合，他不得不重复的眨动眼睛。

“你听好了，德拉万，有些话我不会说第二遍，也不会说给别人听。我不会救你的师父，因为他已经死去，即便我将他复活，他对我而言的意义也是有限的，因为我已经收服了现任的「阿伽雷勒」。在‘复活’上一任「阿伽雷勒」和专心维系同现任「阿伽雷勒」之间亲密关系的对比间，我选择现任的那一位。”

德拉万张了张嘴，苦涩咸湿的雨水就从他唇角渗进嘴里，“不是，”他急急纠正，“我的意思是，你复活了师父，也不会改变你和替代品之间的关系……”

“嗯，”阿兰点点头，“那么，我的意思是，你师父和这位‘替代品’于我而言的意义相差并不大，而显然一个活的现任的「阿伽雷勒」，与一个还要我破坏天赋规则去复活的前任的「阿伽雷勒」……是你你如何选择呢？小朋友。”

德拉万张嘴：“什么？……为什么要选择？选择什么？我是说，师父虽然已经不再是「阿伽雷勒」，可是他为你做了很多，他很爱你……”

“嗯，”阿兰仍旧点头，“我曾经也很爱一个人，为他做了很多傻事，但‘爱情’是不讲结果的，小朋友，更没有‘回报’一说，不是他爱我，我就必须要回报他救他，真正聪明的人，不碰爱情，也不需要爱情。”

“你爱那个替代品？”

话刚出口德拉万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傻话。

这样无情的人，他是没有‘爱’的。

“他在我面前逝去，我感到心痛，感到悲伤，我为他流泪。”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他似远去的孤蝶，似漂浮的月光，他是我的朋友，我的老师，……我为他真正的流泪，因那一瞬间胸腔的震动和苦闷难以压制……可是，这些疼痛和愧疚都同‘爱’没什么关系。”

“不要用‘爱’道德绑架我，”他勾起无情残酷的笑容，半边细长的眉微微的，轻蔑的挑起，黑伞伞尖将德拉万的膝盖持续下压入肮脏泥泞，“小朋友，没有‘爱’的人，不接受你的绑架。”

德拉万焦急又茫然的望着他，

“你……”

黑伞伞尖将他的膝盖再度下压一分，“还有……小朋友，请你对现任的那位「叛杀者」尊重一点，不要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替代品’三个字。”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德拉万突然激动的站起身大喊，他极度绝望又怨愤的暴动出手，猛地抓住了黑伞的伞尖紧握在手里，展现出小豹子般狂躁难控的攻击性。

黑伞凌空收回，紧接着稳准狠的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他被打的眼前一晃，抓着伞尖跌落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