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明泽满意地捏了捏他的脸,引得沈嘉玉一阵微微不悦的皱眉。他低笑一声,朝衣柜的方向走去,旁若无人地在沈嘉玉面前换起了衣服。沈嘉玉顿时微微一滞,下意识地转过了身,带着赧热的温度将自己埋进了铺开的被褥之中。

等到他再恢复意识时,已经是接近夕阳西下了。

第二支针剂带来的效果是明显的。如果说他之前的腹部,还能用稍显宽松的衣物,简单地遮住隆起的曲线。但是当第二针药被注射进他的身体后,他的小腹便成了哪怕宽松的衣物也难以遮挡住的东西。尽管相对宽大的休闲款还能为他遮挡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然而沈嘉玉自从代替前任董事接管了公司的事务之后,就很少再购置这些旧时学生时代才会穿着的打扮,想要遮掩便更是无从说起。

好在他一时半会儿也并不需要出门,如果只是普通的宽大款睡衣,倒也勉强能继续凑合下去。

沈嘉玉迟缓地从床上坐起来,走到楼下,准备为自己倒一杯水。不曾想,在路过客厅的时候,却看到沙发上正摆着几件还没拆封的干洗袋,里面放着跟他身形差不多的衣物。旁边则写着一张留给他的纸条“少爷吩咐为您购置的新款衣物,请过目。”

署名是汪明泽留给他的那位管家。

沈嘉玉一时有些怔愣,沉默地将衣服收了,抱去了自己的房间。他经历的这一系列变故开始让他对汪明泽这个人感到捉摸不透,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隐隐浮出水面,令他不敢继续向深处思考,只能匆匆地逃回了卧室,蜷缩在被褥之中微微出神。

但很快,一通来自于他手机的电话铃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沈嘉玉将手机拿到手中,看见了来电显示上令他心神一颤的两个字。顿时,原本轻巧的手机便宛如千钧一般,压得他几乎难以抬起握着电话的手。他失神地望着自己的手机,恍惚了许久,才稍稍平复下了心情,深吸了一口气,佯装平静地接通了电话:“喂?您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情况要指示吗?”

“听汪氏的人说,你为了商谈一个项目,被汪明泽请去山庄做客去了?”对方声音苍老浑厚,几乎听不出有什么过多的感情,“谈的什么项目,竟然能把你请动,愿意在那里呆够一个月?虽然这几年因为旗下的产业方向错开,两家关系已经转好了一点,但这不是那小子会退让这么多的理由。你实话告诉我,你们到底交流了什么?”

沈嘉玉心中微微一沉:虽然汪明泽已经说自己打好了招呼,让他不用在意自己父亲的事情,但他却并没有十分相信对方的本事。他的这位生父商场纵横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寻常的谎言很难骗过对方。而如今他最为担忧的事情便发生在当下,令他不得不再次开始思考,如果自己回答错误,会产生怎么样的一种后果。

“只是普通商业往来上的交流。”他尽量用平静地语气,去回答对方的疑问,“如果您担心这一段时间内的交流,会被外界当成是两家准备握手言和的信号,影响到市场和公司的股价。那我现在便中止行程,即刻返回家中,您不用担心。”

“真的只是这样?”对方怀疑地问。

沈嘉玉捏紧了手机,心跳如鼓:“不敢欺瞒您。”

“要是真的只是这样的话,那就继续呆着吧。”对方尚算满意地说,“如果接下来准备有商业上的合作,你就要尽可能地为沈氏争取利益哦,说起来,你有没有觉得汪家的小子对你有点儿特别的心思?不管你之前清不清除,既然现在我告诉你了,你就要记住这件事,然后尽可能地利用它获取最大的利益,明白吗?”

沈嘉玉的心尖儿骤地一颤,只觉得喉咙一阵发紧。他沉默了半晌,直到对面发出了怀疑的声音,才接上了这落下的余后半句,低声道:“我明白了,请您放心。”

“挂吧。”

“……是。”

他搁下电话,呆在那里,久久未动。过了很久,才回过神儿来似的,想到了对方说的那句“他对你有点特别的心思”,心脏不由得一阵紧收,脑海中那股隐隐的预感也逐渐成真。

汪明泽,究竟是……

沈嘉玉心情复杂地捏着手机,锁眉思考了许久。汪明泽之前说过,沈家那边的事情并不需要他操心,但却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究竟都付出了什么代价。以他对自己父亲的一贯认知,对方为此所让步的东西绝不会少。但他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汪明泽做出的这些让步是因为自己。

对方态度的转变,是始于那场强奸之后,他在濒临崩溃时吐出的话。如果他没有告知对方自己腹中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那么对方便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以至于做到如今这种地步。甚至对方或许还会冷漠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那些朋友究竟是如何在床上玩弄他、轮奸他,享受着将昔日对手踩进泥淖里的快感,居高临下地俯视失去了一切的他。

汪明泽……绝不可能是因为他这个人,才对他手下容情的。

沈嘉玉深深吸了口气,将这些思索抛之脑后,取出了随行李一起运来的笔记本电脑。这一次他处境受制,被迫答应了汪明泽的要求,将自己锁在了这个对方造出来的笼子里,并没有对公司的事务有针对性的安排。更何况汪明泽还许诺要帮他把翁爽那边的事情也一并扫除干净,那失去了主心骨的公司会变成什么样,就更令他十分忧心了。

然而,接通视频电话的瞬间,沈嘉玉却从屏幕的对面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微微一僵,露出了有些失控的表情。

对方瞧见他的模样,平静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了一声:“难道沈总原本以为,我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离开公司了吗?”

沈嘉玉拧起了眉。

“也许按正常情况思考,此刻我应该已经离开了才对。”翁爽说,“不过沈总既然身体抱恙,又被汪氏请去商谈合作一事。那有人再想把我蹬掉,换别人顶替我的位置,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他确实很想把我从公司里除掉。”

沈嘉玉没有接话,但却未曾反驳他说的话:在自己离开的当口,再换掉跟了他好几年的助理,目标确实是太大了。就算是他主动站出来处理,他那位一向敏锐生父也会察觉其中的诡秘,早晚能够扒出他想要藏匿的一切。

如果对方确实能够守口如瓶的话,那他离不离开,也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沈嘉玉便问:“你和汪明泽,都做了什么样的交易?”

“他把所有的录像都取走了。”翁爽回答的很爽快,“沈总在做献身服务的时候,我将你的工作内容,用摄像机全部录了下来。包括你第一次被人进入时的反应,还有被侵犯到怀孕的画面,全部都在那盘母带里。当然,我也并没有制作备份盘。毕竟我们之前就约好了,你和我上床,我就帮你隐瞒你想要隐瞒的那部分东西。”

“……你想要什么?”沈嘉玉知道,事情不可能只有这么简单。

“还是沈总了解我。”翁爽冲他温和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虽然你应该很厌恶我了,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你的。之前上一次床,我答应不把你的这些淫秽视频泄露出去,那这次就算是封口费吧。你来一趟我留给你的酒店地址,陪我再睡一晚上。那我保证将这件事守口如瓶,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可以吗?”

沈嘉玉微微一滞,沉默地望着视频另一端的翁爽。凭心而论,在他为了隐瞒身份、做出了这么多牺牲的当下,不过是和对方在酒店交欢一晚而已,已经称不上是多么高昂的代价。他的尊严早已经在被人扒开臀部、赤身裸体地在公园中侵犯的时候,就已经碎成了千片,余后的不过是残缺拼找回来的碎末罢了。

但是他还是犹豫了。

大约是看出他的迟疑,翁爽补充道:“酒店里我不会设置录像设备,也不会偷偷告诉别人。如果我准备这么做,就没必要向你索取封口费……难道直接要挟你不比这个更容易成功吗?”

“你现在就是在要挟我。”沈嘉玉冷淡地回答。

翁爽不置可否地哂了一声。

他顿了顿,复又说道:“如果你担心的是一些别的东西,那大可不必。毕竟你肚子里的东西,对你来说,只能说是一场意外导致的祸事吧?如果不是因为你不得不将它留下来,你还会像现在一样,老老实实地呆在汪明泽给你划出来的地方,连门都不敢出吗?”

“……”

“况且沈总,明明连你自己都不相信汪明泽会不抱目的地诚心帮你。你又是抱着怎样的想法,来怀疑我的动机呢?还是说你已经被他给哄到了手,觉得他肯定会尽心尽力,你只要等着他帮你解决问题就完事了吗?”

“……汪明泽给了你什么条件?”

“是封不住口的条件。”翁爽说。

“……地址。”

翁爽轻笑了一声,给沈嘉玉的手机中发来了一条酒店的定位。沈嘉玉点开手机看了一眼,发现酒店就在离公司很近的地方,离他现在居住的地方也并不遥远。汪明泽并没有对他的出入做出限制,两人约好的也只是他在这幢别墅内居住一个月,直到输完药剂、顺利产子为止。况且今日对方并不打算住回这里,他并不需要忧心太多。

他面无表情地收了手机,换了一身较为宽松的衣物,推门走了出去。

当沈嘉玉抵达对方订好的房间的时候,翁爽似乎已经洗过了澡,坐在屋内的沙发上悠闲地等人。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他回过头,看着一身休闲装扮的沈嘉玉,呵地笑了一声,说道:“沈总这一身穿得,反倒显得我像是个寻求援助交际的下流犯了。”

沈嘉玉平静地走进了屋,将房门关好,来到了翁爽的面前。他俯视着这个自己从未了解过的男人,顿了一顿,随后说:“你想怎么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