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睡醒了要走,叫醒我跟我说一声。”

应双戒一时大脑停转,本能点点头,旁边祈脉斜睨着讥诮道:“傻透的?”

“怎么你嫉妒是吧?”应双戒像只斗鸡找上对手,“廉哥就不会费心费力的算计你,他只会揍你。”

许修恒已走近身边,伸手捏住他袖口,低声道:“我不是算计你……”

“哎,我知道。”应双戒心口一慌:别突然这么楚楚可怜啊,本来就没生气没发火的,你还这样给我整出莫名其妙的心虚和罪恶感。

“把人领走”,祈脉抬抬下巴示意,“批文明天我会签。”

“谢了。”许修恒回应时,人已被应双戒抓着手腕牵引到窗口,对方边探出身子边讲解:

“祈家上将府是哥特建筑,最上面律法钟楼,是青鸟最高点,俯瞰全舰,我带你走维修楼梯多的路,你跟着我,手一定抓紧了可别掉下去,有事就出声喊我。”

“放心”,许修恒淡淡笑道,“肯定跟得上你。”

祈脉盯着翻越窗台的背影:坦然直白的人,没有遮掩虚伪,却莫名的迷雾深重。

一年前,许修恒找上他,言语不多,目的明确,他也直接给出评断:你做这些事,可能得不到任何好结果。

我不用看到结果,许修恒说,有个方向,就足够了。

为什么?

不想说一句无能为力,就转身走开。

祈脉看不懂许修恒,过分执着,毫无道理和缘由。

穿上外套,走出去,门廊下近卫正围坐打扑克牌,见他过来尴尬起身:

“上将,许少校呢?没见他出来啊。您要出门?”

祈脉侧脸看下地上散落的牌:“跟内务部申请台麻将机,斗地主多没意思。”

今天不是跟廉肖约定的日子,但是祈脉仰头看了眼高耸的方正钟楼,他就是很想,打破一些规则。

鳞次栉比尽收眼底,曾经阻挡去路,撞到头破血流的高墙林立,此刻在应双戒脚下看起来渺小又遥远。

巨大的青铜古钟,手指轻敲,通体共震极低的嗡鸣,晨钟暮鼓,日出日落,平凡到老的境地。

“许修恒,你之前不是说,你不需要理由,你也看不透因果么?”

“但你应该想知道,那就一起去看看吧”,许修恒手做出个拎东西扣在应双戒头上的动作,“记得戴帽子,还有饼干,水壶。”

去春游一场,秋冬不散。

“三天后出发,我先提交你的征调申请。”许修恒正要打开手环,被应双戒扯住。

“四天”,应双戒不轻不重啃咬下他手腕脉搏处,“小朋友游玩不着急,我至少需要一整天,跟你先办一些成年人的要紧事。”

“这里?”许修恒倒没显出反对,但似乎有点对应双戒环境品味的不敢恭维。

“还没来得及问,上次的,跟之前,许少校更喜欢哪种?”

许修恒看着他,认真道:“是你都可以。”

应双戒抖下胳膊,受不了道:“别突然肉麻兮兮的,问你正经事,好好回答。”

许修恒想了想,反问:“那你呢?”

是你都可以。

这就好像提前看到了标准答案,应双戒自诩机灵的脑袋,一时搜索不到任何其他词句。

“不是一整天么?”见他无言以对,许修恒还思索着出声解围,“那肯定不只是一次,分配一下?”

分什么配什么?应双戒已经快控制不住,直接把人就地正法,生吞活剥了。

“那就先让你来”,找话题,压抑体内凶猛兽欲,“之前闭眼就好奇,你干那么起劲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这次正好仔细看看。”

应双戒食指中指弯勾做出剜目姿势,来回比划紧盯意思,就看见许修恒避开视线,神色窘迫:

“你非得看着么?”

“你那什么表情?”发现新大陆的船长上蹿下跳,绕在人身边围追堵截,“你被我上的时候四平八稳,雷打不动的,换你上我,你还害羞?许修恒你别躲啊,事你都做的干脆利落,怎么现在敢做不敢认唔……”

霍然伸出的手,扼住腮边两侧,许修恒探过来,脸上滚烫籣呏绯红,显然犹豫着想亲吻,最终带点负气扳侧,印在他脸颊上。

许少校,还挺懂重剑无锋,一招制敌的。

(42)换台

(42)换台

认知的边界在哪里?

贸然踏入未知,勇敢还是愚蠢?

对于贾俊来说,任务再次跟应双戒同队是巨大折磨,哪怕分配装备是手肘短暂碰触,都有种脾脏被钝刀切割的生不如死。

他仍在持续做那些梦,梦里有他,有应双戒,有狗脸的怪物,意识却在这三者间穿梭切换,分不清自己是哪个,施暴者,还是受害人?

而现在,他更怀疑是否还身处现实,比梦境更无从解释。

前一秒还在飞船座位上,一道不刺眼的白光扫过,场景就如电子产品中一键切换的蜕变。

他直愣愣站在一片夜色深蓝中,周围或近或远,浮游着无数暗红色的数字44,像深秋残叶散落水面,摇曳得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