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双戒置若罔闻,踏入应急仓,内层关闭,外层打开,跳进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尽头的深渊。
像浸入深海,像沦陷流沙,像深埋雪下,虚空成为一切。
这不是应双戒第一次感到人生悬浮,像西游记里被压在山下的猴子,连回头看清山的模样,都做不到。
似乎很多人在山间穿梭,听得见欢声笑语,他匍匐拍手附和,遥相呼应,气氛和谐,可真正来到他面前,让他抬手能触及的,只有一个。
那人总没什么表情,毫无防备,纯白清澈,任由他拈来拽去。
让他总忍不住想恶意搓揉进身体里:许修恒,别想着走了!
二次,三次,四次,牵引锁回收,应双戒独自被拖回,窒息紧攥住脖颈渐渐直不起腰身。
窗户外杨帆拼命打手势,让他回来。
再度纵身时,应双戒脑海里,一闪而过,自身躯体被压榨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手指却仿佛穿透厚重防护,碰触到真实。
眼睛已看不见,但确信无比,他抓到了。
就知道,他跟他的许少校,总有相撞,宇宙再大,在劫难逃。
不多时,青鸟舰祈上将府邸,面容苍白的男人坐在桌前,金色手环转动起黑白相间的明暗字符,有人的言鸽,送达到他面前。
作者的话:被迫断更再继续,整个人都变得非常奇怪,什么情况?但放心,不是要烂尾结局,预计结局还有个,7-10章?应该……吧……
(36)告白
(36)告白
影像打开,年轻男人,猫舔爪似的懒散戏谑:“祈哥,好久不见,估计再也不见了。”
“戴你这个项圈时,我就说了,我不会随随便便被人干死,一定要有排场,有份量,有资格讨价还价”,声音如入冬河流,缓慢冻结,“我唯一的要求,让应上将离开那个地方,已经被利用殆尽彻底抹杀的人,至少死后,给他点清净吧。”
应双戒自嘲笑了笑:“办不到就算了,他不在乎,是我免不了俗,看不淡这点破事。祈哥,附送你一份双子之恨真正创建人的申明,还你清白。你虽然又阴沉又闷骚,从来看我不顺眼,但这事我只能找你,你不像廉哥,傻白纯甜,也不像双逸……琢磨不透。”
虚拟阳光打在祈脉半边脸上,他摘下眼镜捏在手中,像是无意识扭断了镜架,落下的镜片被攥回手掌,紧握到拳峰发颤。
同一时间,逐浪舰上,7号运输舰对接,休眠仓盖打开,应双戒蜷缩抱着脑袋,第一次吐得天昏地暗,意识不清的含糊咒骂:
“操……头他妈要炸了,别动我!”
杨帆正帮忙待命的医疗队把他捞出来:“能活过来就不错了!手别乱打人!老实点。”
另一边休眠仓里,许修恒闭目平躺,异常安静,医疗队监测过生命体征,长长松口气,安排运送。
病床上清醒过来,应双戒胸闷气短,转脸看见杨帆,更烦躁头痛,但霍然间纠紧心窝急问:“许少校?”
“哎,醒了?”杨帆看着他,感慨中带几分难以置信的轻微摇头,“缺氧失忆啊?你把他带回来了,真想不明白怎么做到的。”
“不用你明白”,应双戒抬起手腕,“我手环坏了吧?”通体暗红,代表死亡。
“你确实死了”,杨帆没好气道,“拖着许少校一进仓,就倒地心脏骤停。好在队长一直没放弃,总算在到达安全锚点,开启高速运送前给你救回来了,那时候通讯跟赐能都恢复了,手环一时监测不到你心跳,当然就认为你阵亡了。”
应双戒脸都绿了:“你说亭队?救我?他不是给我做心肺复苏了吧?”
“呃,正常流程……”
“我想吐,桶,桶,桶给我。”
“你也不用这么……”但眼见人真是抱着垃圾桶,吐的胆汁都干净了,杨帆也只能悻悻闭嘴,转身倒了杯清水让他漱口。
应双戒缓了一会儿,轻耸肩道:“也好,算扯平了,你也消停吧,别总搞得像要暗中从妓院里替我赎身一样。”
“干什么总对我火气这么大?”杨帆有点委屈。
应双戒眼睛习惯性挑着笑意的弧度,遮盖住失望和落寞,只是这次,困难至极:
没死成就算了,还是被那驴玩意的家伙救回来?
等一下,没死成但手环认定死亡?言鸽是不是启动了?!
“副队,许少校呢?他人在哪儿?”
“啊,你放心吧,他没什么大的损伤。”
“这从你态度一早就知道!你废话怎么总这么多?我问的是他在哪儿?”
“军官的加护病房”,杨帆手指向上,“往上七层,1105,你对我态度好点。”
眼看人风风火火开门冲出去,杨帆也心累不想再探究竟。反正一牵涉到许修恒,应双戒就直接变了个人,冒失得没头没尾,真实得活灵活现。
应双戒推门开始跑楼梯,每阶都狠命跺下脚去,恨不得踩碎当时抽风的脑子。
更新言鸽,确认增加收言人,许修恒。
休眠仓录制开启,应双戒目光不直视摄像头,手掌撑在壁罩内侧:
“许少校,跟你说点什么?双子支援,所有人问我原因,都是相信我有理由和苦衷,但我可以很认真负责的告诉你,我确实没有。我到死也给不出答案,我就只是发呆,坐在那里。”
“你平时,把自己逼太紧,总害怕犯错,其实错又怎么样?几乎所有错误都情有可原,可以弥补,除了我犯的这种。”
“我想告诉你,虽然开局手段下作,中间过程也很犯浑,但对你,我不是单纯的宣泄跟欲望,明知道没可能,我还是不可救药的,迷恋你。”
1105的门被推开,应双戒能赶上的,只剩最后那句没话找话的尴尬收尾:
“本来打算面对面告白,但你拒绝人,太不留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