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沈素秋想起童年父亲捡的一条小狼,捡到时快断气了。她喂它喝人奶,细心照料,陪着它日益健壮,后来放它回归山林。没多久再遇到,就这么饿死在路边,暴晒成了一张皮,瘦得连巡山的猎户都不稀罕捡。

有时沈素秋觉得邱守成给自己的也是这样的“奶嘴”,喂自己喝着奶,喝着喝着,喝习惯了,想要戒断,就像戒鸦片瘾一样,会要自己的命。

“人生在世,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

雪樵陪她望着那些画,正当中是木兰秋狝。秋后斜阳如碎金般照在女将花木兰身上,她拔弓拉弩,伟岸的身影在塞上高原上飞扬。

“我回去了。”

沈素秋留下打到一半的毛衣,她总是留下些做到一半的半成品,下次来这儿继续织。

雪樵送她出门,让仆人为她点灯。明黄色的纸皮灯笼溶在月色里,像是两只闪烁的牛眼睛。沈素秋对丫鬟们说,别跟着了,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可太太脚上有疾,这黑灯瞎火……

不用你提醒我。沈素秋说,不用你提醒我我是个残废。

丫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提着灯笼,放任女人独自沿着水渠往黑暗深处走。

沈素秋裹着单衣,来到花园里坐了会。邱府的花园并不大,花的成色也不好。

早前四太太温灵喜欢月季,邱守成就让人种满了月季。过两天,她又说喜欢杜鹃,于是又挖了改种杜鹃。再过几天,又说月季和杜鹃都不好,都是洋人花,显得不爱国,改种牡丹吧,国色天香,血统纯正。邱老太爷都听她的,谁让她和牡丹花一样美呢?

男人爱你时,心肝脾肺肾都愿意插进肚子捞到你面前,不爱你时,种什么花都不允你做主。沈素秋觉得自己看什么想什么,这不太好。她觉得邱守成错了,女人不看书,光看花,也一样容易想得多。

根本无关乎看什么。

花园里又吹起了风,午后的那场雨,带来了些迟到的凉意。沈素秋正准备回房,身后忽地刮过一阵细响。

她正要出声,整个人被连拖带拽地卷进了假山后,男人的喘息声扑打在脸膛,两只大手不停抚摸着她全身。沈素秋下意识想将他推开,无奈力气悬殊,她被男人紧紧箍在了怀里。

“我好想你。”

周铁生乱亲乱啃在她脖间,像只快要渴死的牛。

“我想要你。”

男人将她拦腰抱起,放到一处石墩上,鼻尖抵在她额头,用胡渣去擦她的脸。

沈素秋的脸烧成一片,她抗拒着男人的接近,心里却有些诡异的奇妙。

“你喜欢这样对不对?”周铁生贴着她的脸,用倒三角的虎牙剐蹭着她耳垂。

沈素秋抱着他的身子,软塌塌地陷进他怀里,像陷进一湾流沙。无数欲.望的小兔在皮肤下乱蹿。这才是周铁生,她所熟悉的周铁生,天不怕地不怕的周铁生,横冲直撞得连那事都像是一场抢劫的周铁生。

“你白天装得真好。”

沈素秋抱着他,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没有牛粪味,只有粟米香,粮食的气息,像一锅香喷喷的黑米。

“不装老实怎么要你?”

男人还在乱摸乱啃,沈素秋有点烦了。

“你跟他一样,”她淡淡地说,“从来都不问我愿意不愿意。”

第4章 第四捧麦 有些地方想我,是吗?

暧昧的气氛一下子泄了。周铁生放开女人,靠回到岩峭边,去撕手上的皮。

来找沈素秋之前,他在房里洗了很久的澡。怎么会有牛粪味呢?他百思不得其解。要有也是马粪味,他天天伺候马。洗到一半他悟了,不是自己身上有味,是她沈素秋心里有味,那么他把手洗脱皮算是怎么一回事?

他决定要狠狠教训下这个女人。

于是就有了假山前偷袭的那一幕,他想跟从前一样,和她在草垛上,在高粱地,在玉米田里纵情。结束之后,他光溜溜地抱着她,两人四只脚丫,伸向天空去,勾住天上的星星。周铁生用他的大脚,盖住女人的小脚,两人变成水草交叠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从来都不会问对方你愿意不愿意。

“你弄疼我了。”沈素秋抚着被拽红的手腕,嘴皮子轻轻地动,“这样不好。”

周铁生放下手,像一堵墙似的压在女人身前,嗓音粗哑,“搞毛毬东西,你会怕?”

“我当然怕。”沈素秋抬起脸来看他,“老爷不在邱府,可邱府处处有老爷。”

“真扫兴!”

男人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背过身去。

“你吃了吗?”女人问他。

“吃了。”周铁生说,“不吃怎么有力气来干你。”

“看来是吃太饱了。”沈素秋近乎讥笑,“吃饱了撑的。看来还是没饿够。人饿到一定程度,哪还有力气想那事?有句话怎么说,饱暖思淫.欲。”

“只是淫.欲?”他瞟回她一眼,“就不能因为想你?”

“想我?”沈素秋笑得更用力了,那是一种让周铁生最生厌的笑,“有些地方想我,是吗?”

缱绻彻底鸡飞蛋打,周铁生一脸失望,“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孬人。”

“你不孬吗?”沈素秋歪过头去,不想看他,“的确,比之孬种,你更胜一筹。”

“你说话真毒,”周铁生捂了捂心口,“也只会刺我。我不信你敢对姓邱的也这态度?”

“起码姓邱的没负过我。”

沈素秋的话变成刀子,唰唰唰地往男人心头肉上插。

“周铁生,我看你才是搞毛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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