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恒璟瞪他:“你!”

你这浓眉大眼的,怎么也调侃我?!

珞凇先前那么无情地拒绝他,乌恒璟在心里暗自发誓,就算饿死也绝不会求助珞凇。

“不行,”乌恒璟哗哗翻着报告,“我要把高端餐饮板块给砍掉,专心做酒店板块。”

“行啊,你的公司你做主,”秦子良耸了耸肩,又道,“不过,你的决策大概率会被汇报给凇哥。步子迈得太大,小心凇哥知道了会揍你。”

乌恒璟嘴上不服输:“他又不是管理层或股东,凭什么我的决策要汇报给他?”

“凇哥好像跟你们至诚的好几位高管关系都挺好的,”秦子良眨眨眼,神秘道,“线人很多。”

“那是以前!我可不会允许手下的人给外人泄露消息。让我查出来是谁敢走漏集团消息,我非开除他不可!”乌恒璟气呼呼地,“那你说,高端餐饮板块是不是该被砍掉?你看看这亏的,每个季度都几千万、几千万地亏,有什么可留的?下周一开会,我就要提出这个方案。”

“行啊,既然你现在是集团总裁,那肯定听你的,不过……”秦子良好心提醒道,“你刚来公司,最好不要自己提。你本来就根基不稳,砍掉整个部门这样的大事,如果由你来提,可能会被大家质疑。你看看,能不能找个代理人?”

乌恒璟选中的那个人,是酒店板块的总经理苗光启。

乌恒璟行动迅速,当天下午就把苗光启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乌恒璟自恃通透人心,以酒店板块与餐饮板块素来不对付,为由,提出餐饮板块连月亏损,影响集团整体绩效奖金,若苗光启同意替他提出方案,他将给整个酒店板块全体职工加薪15%,同时许诺将苗光启升为至诚集团还缺一个副总裁。

虽然诱惑在前,苗光启却不愿蹚这场浑水。然而可乌恒璟毕竟是集团总经理,总经理交办的事,苗光启也不敢明着拒绝,于是答应。

乌恒璟这一周都在整理方案,并在周五的时候把成稿交给苗光启,要他在周一会议时以自己的名义提出。

周末,白肃果然来约乌恒璟实践,乌恒璟忙了整整一周,刚松口气,对于周一的硬仗又心里没底,正是内心焦躁之时。内心越是浮躁,身体便越蠢蠢欲动,鬼使神差地,乌恒璟赴了白肃的约,两个人在周日又实践一次。

两次实践之后,乌恒璟终于有种“释然”的感觉,他不再执着于珞凇拒绝他的窘境,重新找回了昔日在黑阁主导实践的感觉。

可另一方面,他的心里,始终些空落落的。

单纯的疼痛无法给他归属感,管教才可以,可除了那个人,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让他心甘情愿下跪的人。

周一一早,按例,全体高管都要在一起开经营分析会。

会上,苗光启果然提出,要削减整个餐饮事业部,包括半年内逐步关闭所有高端餐饮门店、除少部分骨干转入其他业务部外其余员工一律辞退等一系列举措。

这个方案一经提完,全场鸦雀无声。

一时间,高管们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

“小苗啊,这个提议,恐怕不妥。”

谁都没想到,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不是餐饮事业部的老总,而是集团副总裁刘升荣。

至诚集团是典型的家族企业,乌家亲戚在集团多个岗位上担任要职,由乌志城担任一把手,下辖两大事业部,酒店事业部的总经理苗光启,餐饮事业部的总经理是乌志城二弟的儿子乌锐泽,集团财务由乌志城的三妹乌志秀统管。

刘升荣是乌恒璟父亲乌志城的好兄弟,他跟着乌志城白手起家,一路厮杀,终成副总裁,在集团有很高的威望,在某种意义上,他在集团内的声望仅次于乌志城。

乌志城去世后,乌家乱成一锅粥,当时集团内一度风传,刘升荣会成为新的总裁,而乌恒璟只是坐收分红而已。

可谁也没料到,乌恒璟竟决定亲自接管整个至诚集团,并担任集团一把手。

乌恒璟皱了皱眉,对于集团内的八卦,他早有耳闻。他不相信,刘升荣不知道苗光启的背后是自己。看来,这个刘升荣是打定主意,要与自己作对了。

刘升荣说道:“我这个人性子直,有话我就直说。你一个管酒店的,懂什么是餐饮经营吗?你提出要餐饮事业部裁员,这是典型的外行指导内行!你在集团也不少年头了,又不是刚来集团任职的愣头青,怎么还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又不是刚来集团任职的愣头青。

全场坐的都是人精,这几个字,让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乌恒璟身上。

刚来集团任职的愣头青还能有谁?当然是,刚来集团担任总裁职位的乌恒璟啊!

大家都听得明白,刘升荣,这是在指桑骂槐。

乌恒璟脸色沉了下去,他忍不住开口:“刘总,你看过集团上一季度的经营数据吗?整个高端餐饮板块上个季度亏损三千多万,如果此时不及时止损,再这样亏下去……”

乌恒璟厉声说道,刘升荣却傲慢地玩弄着手机,连头都不抬,径直打断乌恒璟的话,强硬道:“是亏损一千七百二十八万。连经营数字都背不准确,谈何了解集团?”

乌恒璟见他态度倨傲,怒道:“谁允许你开会玩手机的?以后开会都给我把手机关机!”

刘升荣理都不理他,继续摆弄他的手机,足足过了十余秒,才再次抬头,冷哼一声:“小乌总,我们都是业务出身,集团上下每天那么多事要忙,集团外面,许多重要客户需要维系。不像您,可以随时关机。”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等于讽刺乌恒璟是个不学无术的花架子。

刘升荣这话,等于在场竖起一个风向标,他微妙地将场上的局势撕成两派。乌恒璟自然与苗光启成一派,他们要撤除整个餐饮事业部,自然与乌锐泽以及他的父亲、乌恒璟的二叔为敌。

先前,乌恒璟的二叔想要乌恒璟交出股权却被珞凇拦下,两个人本就有过节。此时乌恒璟拿餐饮事业部开刀,两个人的梁子算是正是结下。

刘升荣一番话,明显是站在乌锐泽一边。

乌锐泽坐在会议桌上,面露得意。

谁都知道刘升荣在集团威望高,他一开炮,非死即伤。

乌恒璟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刘总,一个季度亏损一千七百二十八万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一个季度便是一千多万,那么一年我们在餐饮板块上能亏多少?近七千万啊!这么大的亏损,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经营?”

刘升荣不慌不忙:“小乌总只看本季度的亏损,那么有没有看过趋势呢?高端餐饮事业部,是乌总在世时的重点板块,是乌总亲自设立、亲自督导,对集团而言,有着举足轻重的战略地位。高端餐饮与集团酒店板块相互联动,单是以高端餐饮带动酒店品牌影响力这一项,给酒店带来的营业收入增长便是千万级别的。更何况,事业部成立以来,每个季度的亏损都在下降,按照这个趋势,不出两年,便可以实现盈利。”

乌恒璟回忆了一下,确实如刘升荣所说,亏损每个季度都在波动,但绝非一直减少,他立刻反驳:“不可能!你说的不对,亏损一直在扩大,而没有减少!”

刘升荣淡道:“那么请小乌总说一下,具体是哪个季度没有减少?”

乌恒璟噎住。

他一个艺术生,本来对数字就不够敏感,怎么可能记得住每个季度的亏损数字?!

乌恒璟咬牙:“你等着!我现在就让他们把我的电脑送上来,我一个一个数字跟你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