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勇军提出的价格,不到应有价值的四分之一,而他话里的威胁,不言而喻要么自认吃亏,将酒店贱卖给鸿湾,要么,将以消防整顿为名让酒店无限期停业。

乌恒璟阴沉着脸,看向仇勇军,半晌没说话,而后,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与王和亲自谈。”

仇勇军自然是答应了。

他本来就只是王和的传声筒,即使乌恒璟不提,谈判到最后,他也会主动提出要乌恒璟见王和。

乌恒璟见到王和,两人皮笑肉不笑地寒暄一阵。

比起前一晚虚伪的客套,此刻的王和尽显胜者的霸气,他端坐于上位一言不发,八名黑衣保镖一字排开,立于他身后,个个肌肉精实,一副谈不妥就准备武力解决的架势。鸿湾的律师出面将各项合作协议摊开在乌恒璟面前,向他“耐心”解释那些只顾着鸿湾利益的奇葩商业条款,并“婉转”提示这些合同条款他没有任何修改的余地。

乌恒璟一言不发地坐在位置上,静静地看他表演,直到最后,乌恒璟才说道:“说完了吗?”

律师点头。

“好。”

乌恒璟说着,拿着合同站起来,似乎要去拿笔,却在伸手的瞬间端起桌上的茶盏,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面前整杯凉透了的茶泼到王和脸上。

顷刻之间,就有保镖冲上去,一下子把乌恒璟双臂反剪于身后按在桌上,保镖力气极大,掰得乌恒璟手臂生疼,关节好像要被生生扯脱臼一般,痛得厉害,他却硬咬着牙不发一声。

王和像个没事人一样,慢条斯理地拿起茶巾擦了擦脸,这才手一挥,示意保镖们放他起来。

乌恒璟一被放起来便怒声斥道:“我告诉你王和,你别以为你有点关系了不起!我乌恒璟不是会受人胁迫的人,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迫我贱卖家族企业,你想得美!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性!你在琉州的产业都是靠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拿来的吗?我不管你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成功胁迫过多少人,我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我非但不会把酒店卖给你,致诚永远不会和鸿湾合作,我还要把你和西肃的那些人一网打尽!我已经让西肃的人收集好证据,明天就交到纪委去。跟我斗?行啊,咱们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我要让你们通通完蛋!”

乌恒璟指着王和的鼻子一口气骂了足有五分钟没停歇,最后把茶杯用力摔向地面,价值连城的茶盏在坚实的地面摔了个粉碎,而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直接奔赴机场,飞回北庐。

乌恒璟没打算瞒着珞凇,也明白不可能瞒得住,他想过这件事可能会被珞凇知道,但他没想到,那么快。

当他的飞机落地时,就收到珞凇亲自来接机的消息,乌恒璟眼皮直跳,这种不好的预感,在看到珞凇的那一刻,变得愈发强烈。

只见珞凇一言不发地将他带上车,还是那辆熟悉的迈巴赫VS980,车窗拉着窗帘,驾驶室也隔绝开,绝佳的惩戒场所。

乌恒璟对这辆迈巴赫有着十分不愉快的记忆。曾经,也是在这辆迈巴赫上面,他因为欺瞒珞凇被训到抬不起头,还被罚跪着四十分钟不准泄。

车门一关,珞凇指节一敲,冷道:“跪下。”

乌恒璟眉心一动:“先生,所为何事?”

他的拳头,不自觉捏紧了:“若是因为学生课业懈怠,学生自当请罪。但若是为了……”

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盯着珞凇的眼睛平添几分委屈。

他不知道珞凇了解多少先生了解是对方做过什么吗?先生明白自己忍了有多久才爆发吗?先生知道自己只是骂了对方几句,连手都没动吗?

明明,是对方品德败坏、欺人太甚,他不过是维护自己,凭什么要被罚?

难道被人欺负、正当防卫也是错?

珞凇转过头,看向乌恒璟,眼底一片寒霜,他再次开口,四个字,清清楚楚:“我说,跪下。”

他高挺的鼻梁勾勒出森寒的气场。鸿湾步步紧逼、向他施压,却只能激起乌恒璟的反感和反抗,然而珞凇的施压乌恒璟只觉得自己的膝盖,随着珞凇的目光,变得越来越重,最后咬唇屈膝跪到车里。

上次,他跪在这里是被强烈的负罪感驱使,迫切地想要得到珞凇的原谅;可这次乌恒璟用牙撕扯着口腔内壁难道被人欺负了连反击都不可以反击吗?难道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吗?难道对方都打压到自己家里了,还得笑脸相迎,在家里挑几个值钱的物件上赶着给对方送过去?

珞凇见他跪了,便不再开口,转过头去冷着他,乌恒璟委屈得不肯说话,两个人一路无话,直到车子稳稳地停下,司机像是有所预料,甚至没下车,只是缓缓打开电动车门,乌恒璟这才看清他们的目的地,不是家,而是黑阁。

第115章 58 | 第116章 四倍

乌恒璟被带去的这间房间与寻常实践用的游戏室不在同一层,反而与先前珞凇曾带他去过的“0号”房间在一层,房间门口写着“修德”两个字,字迹苍劲有力。

乌恒璟自然知道进去之后将会发生什么,房间门打开后,他像被钉子钉在门口,不说话、不动作,负隅顽抗。

珞凇回身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乌恒璟一咬唇,他明白先生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尽管他十分不想进去,终是走进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衣服褪完,做好清洁,把所有器具戴上,去机器上候着。”

珞凇淡定地下了第一道命令。

然而乌恒璟没有动。

他固执地站在房间门口,咬着下唇低头站着,像一只委屈的小兽。

“你有三十分钟准备时间,每超出一分钟,翻倍加在你的惩罚时间里。”

珞凇的语气,平静得过分,他拿来一只计时器,放到乌恒璟面前,设定好时间,启动。

三十。

二十九分五十九秒。

二十九分五十八秒。

二十九分五十七秒。

乌恒璟依旧咬着嘴唇,低头一动不动,任凭计时器上的数字不断缩小。

两个人面对而立,谁也没说话,屋子里安静极了,只有计时器不断走动的细小滴答声,每秒一下的频率不算快,明明比心跳更慢,却惹得乌恒璟更加焦躁。

在上飞机前,他有许多话想对珞凇说。

他想说他后悔了,他想爸爸了,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绝对会在爸爸动手术时赶回去,不让乌志坚的阴谋得逞。

他想说。管理公司好难好难,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吗?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有什么不好呢?他为什么非要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

他更想向先生诉说他的委屈,他想告诉先生王和有多过分,就因为他拒绝了合作邀请,王和竟然使阴招,逼停致诚在西肃三家酒店。

若是依他以前的性子,必要找王和,这次他什么都没做,没动手、没打人,连一句脏话都没说,只是找王和放了几句狠话,他已经拼命在收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