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夫人见二人径自往里走，愈发觉得奇怪，叫道：“你们去哪啊！”

她见二人脚步不停，用身体挡住二人去路，大声道：“陶彦青，你可不是伯府的人了！你不说明来意，就休要在伯府里乱晃！”

凌恒道：“彦青来取他的东西，你不要挡路。”

陶彦青道：“是，我来取我父亲的‘千嶂里’。”

那伯夫人闻言脸色更加难看，怒道：“陶彦青！你已经出嫁，该给的嫁妆也早就给你，这千嶂里如今是伯府的东西，万不能给你的！”

陶彦青道：“那刀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理应带走！”

凌恒起初还觉得有些奇怪，什么千张里？只知道陶彦青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得知陶彦青特意跑回伯府，竟只为取那一把刀，顿觉心中暖热，满腔柔情。

真给祝二那厮说对了，他老婆超爱他的。

凌恒挡在陶彦青身前，说：“既然是岳父大人的遗物，自当还给彦青，更何况你这伯府中，也没有哪一位用得上的。”

伯夫人被凌恒这句话气得直跳脚，又不敢直接骂凌恒，咬牙对陶彦青道：“给你难道就用得上了？你这个不男不女的……”

伯夫人话音未落，只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带着惊人的气势，她吓得说不出话，定一定神才发现，凌恒的拳头就停在她眼前寸尺处，稍有差错就会揍到她脸上，那拳风带起她的额发，还在晃动着。

凌恒冷道：“伯夫人，我敬你是长辈才手下留情，还请你也莫要对彦青出言不逊。”

伯夫人吓得腿都软了，靠在墙边歇息，自是不敢再多说话。

陶彦青拉着凌恒一路到了祠堂后面，兵器架上果然陈列着不少兵器，最中间的是老永昌伯的长枪，旁边就是一把长刀，乌木制的刀鞘上缠着褪色的红绸，看起来不算打眼。

陶彦青道：“就是这个。”

凌恒把那刀从架子上取下，拿到手里掂了掂，很有些分量，他等不及立刻抽出来看，只见刀刃处极其锋利，闪着寒光，是一把难得的好刀。

凌恒与陶彦青相视一笑，提着刀出了伯府。

此时伯夫人已经发现两个儿子被打惨状，正在张罗着叫郎中，又说一定要去报官，让他二人等着。

凌恒自是不在意的，他一手揽着陶彦青，一手提着刀，那些人看了都离他三尺远，生怕他一个不高兴要砍人。

雪影在不远处吃草，一见凌恒便小跑着过来。

凌恒摸了摸它柔顺的鬃毛，询问陶彦青要不要跟他一起骑马回去。

若是放在平时，陶彦青是不会同意的，他嫌太张扬，可是在连日的冷淡后，难得凌恒如此主动邀约，他忙不迭点头。

凌恒吩咐送陶彦青的马车自己回府，把刀挂在马上，先掐住陶彦青的腰把他送上马，自己再跨上去，牢牢地把陶彦青拢在怀里。９5二1、群６0②☆群8※3天天Н

雪影走得很慢，沿着河堤，在斜阳里往侍郎府的方向慢慢踱去。

凌恒也不催促，只是这样晃晃悠悠。他闻见陶彦青身上清淡的香气，觉得很有些怀念。

凌恒问：“你有没有受伤？”

陶彦青道：“我没事，你呢？”

凌恒得意地说：“那些杂碎伤不到我。”

大概是太久没有正常说过话了，二人竟都有些不习惯，明明都有很多话想说，却开不了口。

“我……”

“你……”

要开口时又撞到一起，都忍不住笑出声，又是玩闹推辞好一会，才决定由凌恒先说。

凌恒之前想得容易，这会真要开口了，却又踌躇起来，他道：“你说三年之后和离，我同意了。”

陶彦青不知凌恒是何意，心中一惊，诧异地转头看他。

就听凌恒又道：“只是，和离之后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我要日日出现在你眼前，夜夜与你同榻而眠，你去考科举我不管你，你若考上了，我就嫁给你，你若考不上，我就再求娶你。”

陶彦青一时不懂他什么意思，脸颊却慢慢红了起来，他的神色有些纠结，不懂凌恒为什么突然态度大转变，迟疑道：“可是，可是我不愿拖累你……”

“我不管，”凌恒收紧了搂着陶彦青的手臂，胸膛紧贴着陶彦青后背，“反正我这辈子认定你了，你愿意考科举就考，生不生的也随你高兴，反正我就是要跟你一起！”

陶彦青坐在凌恒怀中，被熟悉的味道包裹着，让他感觉温暖又安心，脑子也晕晕乎乎的，舌头打结道：“你……你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完凌恒又凑到那已经红了的耳边，软声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别的我真没那么在意，我只要你一句话……”

陶彦青心下还有些混乱，任由凌恒拉着他的手，也不答话。

凌恒急道：“若你不愿，我马上消失，再不纠缠。”

“我，我愿意的。”陶彦青连忙答话，即使凌恒只是嘴上说说也让他难以接受，可是他总有诸多顾虑，总觉得过于草率，又道，“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放弃科举……”

“我知道，我也不希望你放弃，”凌恒搂紧陶彦青道，“现在先不必想那么远的事，说不定明日那皇帝老儿下一道政令，男妻也可科考呢？”

陶彦青被他逗笑，让他别瞎说，迟疑着又道：“可是……我总觉得这样很委屈你……”

凌恒知道再让陶彦青说下去，他还会有说不完的“可是”，打断他说：“那你既觉得我委屈，不妨多补偿补偿我，比如……”

他压低了声音凑近陶彦青耳边，说得陶彦青耳朵通红，让他别闹。

陶彦青拉住凌恒的手，望向凌恒道：“此事事关重大，可不可以再让我想想？”

“好呗，谁让我喜欢你呢，”凌恒故作气闷，又得寸进尺，“你先说点好听的哄哄我。”

陶彦青很佩服凌恒能这么轻易地说出口，现在换他了，就困难许多，好在这次凌恒很有耐心，只是静默地望着他等待。

陶彦青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被凌恒捧住脸对视，二人深深地注视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