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月色下,凌恒的声音也格外温柔,他才喊了声“彦青”,已让陶彦青觉得脸颊发热,心跳加速。

大概是黑夜带来一种此间只余他二人的错觉,被凌恒那样的眼神一看,陶彦青只觉所有的情思都无处躲藏。

偏偏他却无法回应。

凌恒道:“从小我爹就只会让我读书,你是第一个真的在乎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的人,之前我待你不好,你还一直很关心我……我、我对你……”

真到了关键时刻,凌恒却也紧张得要命,平日里最能说会道的人,此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凌恒就像是忽然变成了哑巴,又像是被神仙施了术法,嘴笨得不像样,只说着什么“我对你”“我想说”“你能不能”……愣是一句有用的也没有!

凌恒说不出,偏偏陶彦青也不接他的话,他好着急,只得用行动代替。

这是个很单纯的吻,凌恒在陶彦青唇上亲了亲,退开时看见陶彦青的睫毛颤抖着,眼神错愕,连凌恒教他的闭眼都忘了。

今天陶彦青和平时有些不同,平时被凌恒偷亲之后他是会生气的,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但是至少会假装一下,而今天他没有说凌恒什么,而是一直欲言又止的样子。

陶彦青扭开头,垂着眼不肯与凌恒对视,他道:“你、你别说了。”

凌恒还以为陶彦青只是害羞,道:“彦青,我会一直对你好的,我们永远不分开,我……”

他把陶彦青压在草地上,捧着他的脸颊亲他,左手肆意在陶彦青身体上点火,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摸到胸前的微微凸起,再到细瘦敏感的腰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幕天席地的缘故,凌恒感觉陶彦青很僵硬,似是在闪躲着。

凌恒只当是情趣,一时兴起就往陶彦青身下摸去其实以往他们也时常这样,可是这一次不同,陶彦青忽然把凌恒猛地推到一边。

陶彦青坐起身,把有些散乱的衣服拉好,道:“今天可以不做吗?”

“那好吧。”凌恒也并未多坚持,他心下隐隐有些失望,因为陶彦青对于他的告白似乎并不太感冒,甚至竟有些避之不及,他想这一定是他的错觉,心下的不安弥散着,他不禁想要尽快确认。

凌恒笑嘻嘻地凑到陶彦青跟前道:“那亲一下总行吧?”

陶彦青摇摇头,正色道:“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陶彦青坐起来,和凌恒拉开一些距离,他看上去怯生生的,擦了擦濡湿的唇角,等到二人的喘息都平复了些,他才缓缓开口,柔声道:“凌恒,你待我好,我很感激,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话是好话,可是凌恒听他这意思,越听越觉得不对。

陶彦青沉默半晌,好像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你可曾记得,我先前说要你三年后休了我……”

玉碎

要不是陶彦青今日提起,凌恒几乎要忘记这件事了。

想来陶彦青是在新婚那日“约法三章”时提过一次,可是当时所说的另外两件事不碰和不同床,最后也都没有落实,陶彦青嘴上说不行,事实上还是同凌恒睡了好多次,各种意义上的。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看着陶彦青严肃里透着几分哀伤,凌恒感觉自己的心也在逐渐下沉,他努力假装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但是这一点也不好笑,“怎么了吗?那不是你当时说的气话吗?”

他想要碰一碰陶彦青,可是被后者躲开了,他听见陶彦青道:“不是的……”

凌恒猛地打断陶彦青,急问:“为什么?凌府待你不好吗?还是我不好吗?”

陶彦青摇摇头,道:“凌府待我很好,你也很好……”

“那不就够了吗?”凌恒又一次打断,他生怕陶彦青再说下去,就会说出他不想听的内容。

陶彦青沉默半晌,柔声但坚定地说:“只是……参加科举是我的理想,我、我读了这么多年书,就是为了……”

他这么一说,凌恒就全懂了,他早知陶彦青有心科考,而大越朝明文规定,男子若是嫁与他人,是不能科考的。

只是……既然陶彦青早就打定主意,这些日子里的桩桩件件,在他看来,又算什么呢?

凌恒感到一种被戏耍的难堪,他激动道:“那你为什么对我好?为什么管着我?为什么愿意跟我上床?”

他不信,不信陶彦青对他就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陶彦青不敢抬头看凌恒的眼睛,哪怕一眼也让他感觉被灼伤,心下一团乱麻,可是他也知道,越是如此越是应该快刀斩乱麻,否则对他们二人,都只会徒增难过。

陶彦青缓道:“凌家救了我,我很感激……”

“感激?”凌恒木然地重复这两个字,心里像是被小刀一点点划开,密密麻麻地钝痛着,“那你对我好,也是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感激?”

陶彦青忍住眼泪,颤声道:“我既已做了你的夫人,就想着事事为你好,便有义务做这些事,包括跟你上床……”

他句句在理,凌恒一时无法反驳。

凌恒始终无法相信,陶彦青竟真的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他绞尽脑汁想要找到陶彦青爱他的蛛丝马迹,却越想越难过。

不,至少还有一件事。

凌恒忽然道:“可是有孩子了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跟我有了孩子,又如何能一走了之?”

凌恒从未对任何人说起,他想和陶彦青有个孩子。

那个孩子应是一半长得像他,一半像陶彦青,或是更像陶彦青也好,陶彦青会好好教那孩子读书,而他会带着孩子玩耍,就如同他和陶彦青的生命也有了联结。

陶彦青神色微变,说话吞吞吐吐,不像刚才那么坚定了:“我……唯有这个……”

凌恒故意刺伤他道:“陶彦青,你现在后悔了吗?你被我操过那么多次,现在说不定早已有孕了。”

“不,不会的。”陶彦青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小腹,垂眸道,“每次行房事后,我都会服用避子汤……”

凌恒如遭雷噼,难过的不是陶彦青避子这件事,而是陶彦青竟然从来没有告诉他。

如果陶彦青早跟他说,他就不会勉强陶彦青做,更不会次次都弄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