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毕竟正儿八经谈过,所以差点被他强了也能毫无芥蒂的联系。”说起这件事,杨启脸色都冷了很多,言语讥诮道:“怎么轮到我,就原谅不了啊?”
他一步步把周迟逼到墙壁前,俯下高大的身形,凑近细嗅了一番周迟脸颊,动作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捻。
周迟闭了闭眼。
而后凌厉的一拳破空而至,恶狠狠的砸向杨启的面颊,指骨骨节和颧骨相碰时,那声音像是什么重物落地,听得人浑身一颤。
他气也没喘一下,随意甩了甩手腕,刚刚那一拳力道很大,揍完之后,他的手腕都隐隐有些酸痛,指背骨节甚至都擦破了皮,骨节透着粉红色。
杨启整个人被打得偏了过去,颧骨通红,脑袋都有点晕了,随后他呸的一声,狠狠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才说完一句话就挨了一记拳头,他的舌头都被咬烂了。
他娘的,真疼。
他嘴角咧开,拿两根手指撩开刘海,那道疤痕恰好落在眉尾处,结痂之后深红的颜色,衬在那张跋扈张狂的脸上,只觉得触目惊心。
“我这儿还没好全呢,”杨启拖着懒洋洋的调子,因为嘴里痛,他说话都得小心避开那点:“怎么,就这么想谋杀亲夫?”
闻言,周迟冷声嗤笑道:“要点脸行吗?”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旁边桌子上的物件,瞳孔只细微的挪动一下,心里默默思考什么东西比较趁手,在杨启突然发癫时反击回去。
被殴了一拳,杨启身形偏了偏,依旧纹丝不动的撑在周迟身前,眼底一片猩红,眼神极其复杂,有不甘,有欲火,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许。
这一刻,杨启确信了自己是喜欢周迟的,也狠狠打了自己之前的脸。
可他出生在一个几乎没有人敢对他说不的家庭,被很多很多人恭维着长大,那些轻飘飘的夸赞不要钱一样,把他捧得蛮横又跋扈。
因为从小和父母异地,养在杨老司令身边,到了后来,就连老爹老妈见了他,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不论心里如何喜欢,他见了周迟对他一副爱答不理的冷傲模样,就是心里不痛快,就想找点存在感。
没有任何一个人对杨启说那样做不对。
“我给你家人介绍了工作,给了你黑卡,还向你诚心实意道了歉?怎么不能原谅我?”
“卖别人也是卖,轮到我就不行了?”
“你的床帏之宾那么多,差我一个吗?”
“我会给你舔软了再插进去,不会让你有半点痛苦。”
杨启极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耐着性子询问周迟,他那半张脸都是红的,唇边血红,紧逼着眼前的人,气息急促如窗外的疾风骤雨。
炙热的掌心才抚到周迟的腰上,还没切实感受一下那节劲瘦的腰摸起来有多舒服,另外半张脸又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声音清脆有力。
摸了摸脸,杨启差点都要气笑了,上去掐住了周迟的下巴:“周迟,我给过你台阶了,别他妈自找不痛快。”
“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贪婪、自私,眼里总有股卑劣的向上攀爬的欲望,偏偏还装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那时,我就想扒了你这身虚伪的皮。”
他手指上带的那枚装饰戒指硌人又冰凉,却远不如周迟的语言冰凉,周迟一掌挥开了他的手,眉眼阴阴的,黑透了:“没脑子的蠢货,思想都这么匮乏。”
他看着杨启微变的脸色,继续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被所有人捧着,就高人一等了,其实你心里也清楚自己谁都比不上吧。”
他忽然哈的冷笑一声,摇摇头,眸底凉薄又轻蔑:“说实话,我很同情你,毕竟你这种人,大概一辈子都要活在这种虚假的谎言里了。”
“闭嘴!”杨启喝道。
他的手掌狠狠掐住了周迟的脖子,那颗突兀的喉结在手心震颤,扎得很,他也急了:“闭嘴,你懂什么。”
杨启牙根隐隐发酸,凑近他的耳边,几乎从喉口里喘出了这句话:“现在人人都想干你,你以为你沦落到这种人尽可夫的境地,是我造成的吗?”
“是你咎由自取,周迟,你先张开了腿。”
轰隆隆--
窗外起了狂风,他们宿舍没关窗户,质量很一般的窗帘被冷风吹的烈烈舞动,像只张牙舞爪的怪物,争着抢着要进去吞噬一切。
杨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重重一记飞踢踹了四五米远,这一记正中胸口,杨启的后脑勺猛的磕在桌边,眼前发黑脑袋犯晕,昏昏沉沉看见一道高挑挺拔的剪影朝他走来。
喉口铁锈味一阵阵向上涌,他剧烈的咳嗽着,却还死性不改的挑衅道:“你向其他男人张开双腿,怎么不能朝我张开?”
周迟蹲在他跟前,眸色暗暗的,白皙的脖颈上一圈深红色掐痕,抓起他的头发,毫无预兆的又重重砸了一拳。
杨启差点喷出一口血,舌尖顶顶牙关,发现一颗牙齿很松动,他一狠心把那颗牙顶下来,呸呸的吐到地上,艰难骂出一句脏话:“他娘的,下手真狠。”
“你费尽心思走到现在,到底想要什么,有什么我不能给?”
我想要什么?周迟缓缓眨了眨眼睛。
从大山里走出去,已经是平常人煞费苦心才能办到的事,可后来呢,很多人又止在了那一步,在小城市里找一份不好不坏的工作,组建一个不好不坏的家庭过完一生。
这样想想,确实也很不错。
可自小他就清楚,自己优秀的出类拔萃,和周围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傲气刁钻,看其他人蠢笨如猪,别说结交了,连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后来高考结束,一纸录取通知书送到家门口,与此同时是响彻整座村庄的敲锣打鼓声。
少年得志者,可谓是风光无限,那股不可一世的劲儿都忍不住从淡漠的壳子里往外冒。
他坐在举全村之力租的一匹白马上,荡荡悠悠转遍整座小镇子,短发乌黑利落,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冷厉从容,胸前赫然立着一块“首都大学”的牌子,脚边放了20万元的助学奖金,此情此景,同千年前状元游街又有何不同?
那时他坐在高处,俯瞰那些看热闹的村民,心中的虚荣心被满足的一塌糊涂,他老爹对他说,从今天起他才算在别人面前是个人了。
因为有了个市状元儿子,他头一回被敬了酒,那茅台的滋味是真好啊,醇厚细腻,他含在嘴里,都舍不得咽下去。
老爹那句话是字面意思吗?是也不是,是别人习惯当牛当马当蝼蚁的人,现在终于有让他们高看一眼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