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卡加纳含糊应答，接着调转了话题，“我昨晚在会议上就看到你了，不过那时候很忙，没空给你打招呼。”

“你又想敷衍我，真不愿意告诉我你到底在干什么吗？”

“科恩。”阿卡加纳摘下手套，认真地捧起她的脸，指腹的温度温热。

他今天扎了低马尾，一身军装，胸前的刺绣章结构复杂，整个人气质如雪松般凛冽挺秀，深绿的瞳仁在雪色里竖成针尖状，眼下的殷红泪痣漂亮夺目，他认真看向科恩的眼睛，“这些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等我们一起回去了，我跟你解释清楚，好吗？”

“你不也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我们回去再说，我向你保证，好不好？”

阿卡加纳难得用这么温和坚定的语气和她说话，科恩微微动容，别开脸，“好吧，就放过你这一回。”

“那我要好好谢谢科恩大人的宽宏大量。”阿卡加纳弯起眉眼，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科恩轻推搡他一下，小声嘀咕骂道：“油嘴滑舌的。”

阿卡加纳正色，“我等会还有任务，不能呆太久，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真的吗？是什么东西？”

听到礼物两字，她眼眸亮起来。阿卡加纳瞥到科恩欣喜的样子，嘴角弧度弯得更明显。

“在我的营帐里，等着，我拿给你。”

阿卡加纳为她准备的礼物是一把通体漆黑，锋利无比的长镰，科恩试着举起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不算重，对她来说挥舞很轻盈。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阿卡加纳在她身后说，“以前你总怪我太过约束着你，不给你自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什么都不让你做……那是因为，外面很危险，我担心你的安危，当然，也有一些我自以为是的私心。”

“过去那么多天里，我想明白了，你想出去工作也好，接悬赏部的任务也好，还是参军或者是别的任何你想做的，我都不会再阻拦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带上我送你的武器，不要让自己受伤。”

他轻咳一声，感觉脸有些莫名发烫，“肉麻话就说到这里，我还有事，得先走了，这镰刀你拿着用也行，要是觉得不顺手，我以后再给你打造别的兵器，知道了吗？”

“……”

回应他的是科恩用力扑上来的拥抱。

阿卡加纳有些哭笑不得，原本要落到科恩头顶的手在空中悬住，转而落到了她后背上，顺毛似的慢慢抚过，“……松开点，勒得我喘不过气。”

“至于感动成这样吗？哭了？”他语调惊异。

阿卡加纳作势要抬起她的脸看，“真哭了吗？”

科恩重新把脸死死埋进他的颈窝，下颌贴上他军装外套上的刺绣章，它们质地硬得有些膈人，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些哽咽，“阿卡加纳，你好烦啊。”

第0087章 教廷

科恩在圣都外的帝国军营已经住了好几天，期间西索没再让她随军队出行,塞了一堆材料在她的单人军帐里，布置给她了一大堆术阵图纸的任务。

这几日科恩几乎没怎么合过眼，昼夜不息地制作术阵，一张张卷轴图纸流水般地被送出去。

她也会听到帝国军与圣都交战的最新战况，文沙莱亚、格鲁亚那，或者是哪位中尉少将又攻下来了几座城池，圣都统辖下的支持者们日渐稀少。

科恩得知谋反的城池只剩下最后一座圣都没被攻下时，她在营帐里阅读一本西索新递的一本上古术阵古籍，用晦涩的血族语言诠释，老师西索昨天把它放进她的案几上，并告知她要在今天日落前学会。

这无疑是项浩大的工程，这几日她为了保持清醒，基本一直在用一种刺激性的类似薄荷的植物提神，感觉倦怠了就嚼一两片，眼下挂上了疲倦的淡青色。

营帐里往来的帝国士兵们看起来也很疲倦，但又有一种持续性的兴奋萦绕着他们。

科恩想，或许是由于这场仗马上快打赢了。

一日前，帝都驰援的血戮军赶到了，势如破竹，来自圣都阵营的军队节节败退，他们很快只剩下了最后一座城可守，即将大败颓势明显。

科恩翻过一页书，麻木地把那些晦涩的知识往脑子里记，马上帝国就要赢了，可以回家了，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睡一觉，将近十多天没怎么合过眼，饶是铁打的人也禁不住这么熬。

傍晚，残阳笼罩远处雪山的巅顶，将白茫茫的尖顶映照成不详的血红色。

一名士兵来到科恩营帐外，通知她前往圣都教廷，血戮公急召她。

自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科恩见识过无数的宗教场所，这里的人类社会犹如帝国的统治一样四分五裂，他们没有固定供奉的神明，不同城池、不同地区的信仰大相径庭。她会为了信徒自发布施的免费食物祭拜过无数不同的神明，也曾在因为瘟疫沦为死城，布满尸骸的城市教堂里过夜过。科恩见过帝都的圣殿，那是她自以为的领略过的最宏伟难以言述的宗教建筑……

现在圣都的教廷给了她同样的震撼，十字塔尖高耸入云，繁复的浮雕遍地陈列。

而这样一片庄重威严的地方，自她踏入第一步起，令人不安的浓烈血腥味猛地钻进鼻腔。

“老师，他有没有说，要我去做什么？”教廷内部总错复杂，没有指引非常容易迷失，跟在领路的士兵身后，科恩开口问道。

“没有。”士兵一板一眼，“我只负责将您带到。”

“教廷内的神印还存在，不能使用传送束阵，我们只能步行进去。”

科恩点点头，表示理解。

路过一处广场时，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广场中央巨大的浮琴雕喷泉，犹如参天古木一样高耸，更触目惊心的是，喷泉下水池里流淌的是刺目的鲜红色。

“……”

科恩顿住脚步，士兵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她，

第0088章 人

“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她面色平静，轻声问。

“处决了一些反贼和逃兵。”带路士兵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深红色的喷泉里漂浮出一大团辨认不清的模糊肉块，士兵以为她看不惯血腥而害怕，继而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我们快走吧，不能让血戮公久等。”

“……嗯，好。”科恩含糊应下，手里攥的纸页被她的汗水浸湿。

一路前往教廷深处，夜色如幕布四垂，肃穆的建筑在黑暗当中显得如幽魂矗立令人不寒而栗，周遭一片寂静，空旷而沉默，科恩行走时能听到自己清晰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