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期在人类世界里漂泊，饥荒瘟疫、天灾人祸，她见惯了死人，对各种血腥惨烈的死相更是习以为常到麻木。她只是对今夜的现状有些疑惑。

“瞧瞧你，脸都吓得发白了，小可怜。”

“把剑拿好，要是害怕就躲起来，等会还要有很多人来这里……”

拿剑的手握砍到有些麻木，周边原本雪白空地现已狼藉一片，尸山血海，远处山峦里食尸的幽灵狮鹫适时地叫起来。

科恩呼出一口气，在不明晰的夜色里化作白雾。

“好了，这应该是最后一批了，快天亮了，杀不了我，他们估计准备放弃了。”文沙莱亚轻盈地从她堆砌起来的圣都刺客尸体山上跳下来，她原本灰紫色的裙子已经彻底被深红侵染，看起来很可怖。

“要准备走了。”文沙莱亚走近她，俯下身贴近打量她的面庞，“全是血。”

她几乎要贴上科恩的鼻尖，科恩对这种毫无距离感的社交方式还不能完全适应，偷偷往后躲了一点。

“没想到你看起来弱弱的，还挺能打的，要不要来当我的嗣子？我们这的待遇也挺好的，金子要多少有多少，而且我很好说话，喜欢聊天，人也很热情，能说会道的，你考虑一下？”

“……不了吧，我已经答应过老师了。”科恩已经听不懂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了。

随口而出的撬墙角被拒绝，文沙莱亚没有表现出失落，她动作利落地翻身跨上夜骐。

“好吧，你是不会被撬动的乖宝宝。”

“大人，我们这就走了吗？”科恩按照文萨莱亚先前的吩咐销毁束阵罗盘，在她身后开口问道。

“那些潜入圣都的人呢？他们……怎么出来？”

“……”文沙莱亚懒洋洋伸了个懒腰，身上衣服都被血黏住了，有了人类的身体人类的触感之后，她觉得这样很不舒服，“不清楚，在里面，能活多久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希望他们能在死前成功杀了教皇吧，别教廷的门都没沾到就死了。”

“我们……不接应他们回来吗？”

“对呀。”文沙莱亚轻飘飘回答，她调转马头向科恩，催促道：“快走吧，我想回去洗澡了。”

“我……”她感觉喉咙有些阻塞，“我先前不知道这是个死士的任务……”

“嗯……”文沙莱亚撑住下颌，认真思索她的话，“说实话，他们之前好像也不知道，嗯……聪明点的应该意识到了，不过没关系，不聪明的进去呆了会也就知道了。”

“……”科恩不上马，也不移动，像是被冻在了原地。

文沙莱亚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科恩的意思，她不太高兴，眯着眼危险地凝视科恩，“你不想回去？”

“你要违抗军令吗？”

“不是。”她小声说，“我只是……”

“不是就行，”文沙莱亚干脆地打断她，“快走吧，陛下都说过了，为帝国牺牲是他们的荣耀，他们死的时候会很高兴的……不过也可能不会死，被抓起来审问也有可能……”

科恩跨上夜骐背，心绪杂乱，问了个突兀又无关紧要的问题，“那他们的坐骑怎么办？”

“那些夜骐？不用担心，它们吃饱了会自己跑回去的。”

第0086章 “我很想你。”

“……”

科恩垂头专注赶路，她不再说话。

那些夜骐要吃什么东西填腹，她不想知道，潜意识也阻止自己去深究。

夜间的风雪不休止，地面上雪被积了厚厚一层，约有半人高，下山回去的路更加难走，科恩感觉浑身都很冷，从内到外，自心底不住地发寒。

到了军营之后文沙莱亚与她分开，急匆匆赶去清洗身体了。

科恩下马，牵着夜骐的缰绳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她忽然不知道去哪，无人告知她具体的住所，营帐里的士兵都行色匆匆，她不想贸然去打扰别人的工作。

又兜转了一圈，米克特卡西瓦特尔开始不耐烦地喷响鼻，用力地跺蹄在坚实的冰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科恩只得掏出怀里的传讯水晶，准备联系西索问清楚，他算是驻扎地里科恩唯一觉得让她的安心的人。

“科恩。”

一个料想不到的声音在她背后21声27声16响起。

科恩松开冻得坚实的缰绳，朝来人飞奔过去。

“阿卡加纳。”她跃进许久未见的胞兄怀里，把头埋进他胸膛，用力地吮吸他身体的气味，想从熟悉感里寻觅到一些慰藉。

“见到我有那么激动吗？”科恩用力地搂住他的腰身，像是一只修成人形的树懒，阿卡加纳被她过分粘人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敞开怀抱，伸手替她掸掉斗篷上的积雪。

“激动。”科恩垫脚，把头埋进他颈窝，声色闷闷，“我很想你。”

阿卡加纳轻轻抱起她，掂量了一下，“变轻了。”

“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怎么？受什么委屈了？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

“怎么不说话？”阿卡加纳伸手轻轻戳戳她，“真的不高兴吗？谁欺负你了？”

“没有。”

“真没有？”阿卡加纳不相信。“不准备告诉我吗？你会错过一个报仇的好机会的。”

科恩哼一声，心情总算没有刚才那么沉重了，“目前还没有我打不过的人，用不上你……话说，你怎么在这里？也是接了悬赏部的任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