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河自顾自地说着:“当时我在摄政王那处做卧底,接到这个任务不得不跟着,即使我什么都不做,我也得眼睁睁地瞧着他们被杀,什么也不能做,你还记得村口的王师傅吗?他认出我了呢。”

村口的王师傅他当然记得,那人算是他们三人的拳脚师傅了,二狗子同他关系非常好,平日里师徒相称,就连王楚河这个名字都是王师傅起的。

“你可能不知道,他是为了保护你母亲才来的我们村子,你知道开国元勋平原王家吗?二十多年前被冤枉谋反而株连九族的王氏一族,你母亲便是王氏一族的人。”

覃皓之面色苍白地瞧着他,他肤色本就白皙,此时面容瞧着一丝血色也无,到底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他武功那样高,却还是因为我出了空隙,手下留情后被别人杀了。”

“我不知摄政王为何非要灭了桂和村不可,不过多少猜出是因为你母亲,在桂和村出事前,他有去过你覃家,当时我便格外恨你,觉得是因你们覃家害死了整个桂和村的人。”

覃皓之沉默地低下头……

难道真是母亲给桂和村引来杀祸吗?他想起小时候父亲禁止他参加科举考入朝为官,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些个理由呢……

“耗子。”一双手揽着他的肩,王楚河就像小时候一样,一副大哥的模样笑了起来:“对不起,这些年来你也不好受吧。”

“我不该恨你,就算只是恨过也觉得自己蠢得不行。”

“其实过不久我就想通了,只有弱者才会把所有的不幸怪到他人身上,这不能怪你,也不能怪覃家或是王家,怪只怪当时的我太无用太弱小,没有足够的能力和摄政王抗衡,眼睁睁地瞧他胡作非为,如果当时我足够强大,结果就不会这样了。”

王楚河说了这么多话,见覃皓之还一言不发的,忍不住拍了他脑袋一下:“你小子也不要这么沉闷了,我知道你这悲天悯人的性子肯定要自责一下,就当是信我,这件事怪不得你,怪也只能怪摄政王那个疯子!如今大仇得报,你开心点,我和玉儿走了也会安心些。”

覃皓之红着眼睛道:“我好像干什么事都比别人慢一些,知道的太晚。”

王楚河摇摇头:“是你跑得太快了。”

“你是特地过来安慰我的?”覃皓之低声笑了笑。

王楚河耸耸肩:“我可是你义兄,要乖乖听我的话知道吗?”

王楚河说完也不指望覃皓之会应自己,他走了几步,踏着雪又回头看覃皓之几眼,要到送覃皓之上马车的时候,又说:“小耗子,你是个好官,这一点毋庸置疑。”

覃皓之微微一顿,上了马车。

二狗子今日应当是看出他有了不想当官的念头吧?这些年来,他真的好累……

覃皓之回到覃府的时候,天色已晚,赵恒正坐在木轮椅上,咕噜噜地在大厅转悠着,见到他回来展颜一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玥遥都等你好久了,快一起用晚膳吧。”

覃皓之还是见不惯赵恒坐轮椅的样子,赵恒说是懒得缩骨了,坐轮椅别人不大会注意他的身形有变,于是陵阳公主闹失踪回来后,腿就‘断’了……

覃皓之用完膳后就去了祠堂。

赵恒大抵是看出覃皓之情绪不对,想一个人静静,可他多少有点不放心,稍后也去了祠堂,一直在外面等着。

没想等到凌晨夜半,覃皓之还没出来。

小探花难道要在这跪到天明?

赵恒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没想到一会儿门就开了,覃皓之表情冷淡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

赵恒转动着轱辘子,面向他道:“我不太放心你。”

覃皓之睫毛轻颤:“我无事。”

赵恒笑了笑,伸手握住他的手,果真冰凉得很,赵恒不大高兴地皱起眉来:“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你是我驸马,谁敢欺负你,我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覃皓之听了他这番话沉默起来,半晌才道:“如果这个人是皇上呢?”

赵恒挑眉轻笑道:“你放心,明日我就进宫揍他一顿,我们两人从此就做一对逃亡夫妻。”

“不靠谱。”覃皓之道。

赵恒却是一把将他揽入怀中:“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希望我都能陪在你身边,永远保护你。”

明明像是在哄骗小姑娘说的话,这花言巧语信不得,可覃皓之却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头埋在赵恒肩上,眼睛一热就落下泪来,他听见自己颤声道:“我没事的。”

他只是看着满堂的灵位,知晓他要是放弃了,这些年的坚持算什么,只要还有一个人觉得他是对的就好,只要还有一个人觉得他是对的。

赵恒感受到肩窝的湿润,双手环紧,轻轻地摸着他的头:“你别哭了,你再哭我可受不了。”

覃皓之一听他这话,眼泪反而再也忍不住,放肆得流个不停。

泪眼模糊间赵恒抬起他的头,直接就堵住了他唇,像是要把他的委屈直接吞咽进肚里,这一次覃皓之没有推开他,反而主动伸手搂住他。

赵恒一顿,一转身就将覃皓之压在轮椅上,亲吻着他面上的泪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这是你自找的。”

赵恒说着打横将人抱起,一个纵身飞起,使了轻功打算飞回卧房。

覃皓之面红耳赤地抓着他的衣襟没有说话,缓缓闭上了眼。

待赵恒猴急得飞回卧房时,他发现怀中的人呼吸平缓均匀,竟是睡着了。

赵恒哭笑不得地把人轻轻放到床上,也是,覃皓之这阵子够累的。

可在他想亲近的时候睡着,很不给他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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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啪”雪花炸开。

覃皓之刚走进庭院里,迎面就拍来一个雪球,砸到肩膀上,在凉意透进来时孩子银铃般地笑声响起:“覃爹爹。”

覃玥遥似乎在雪地里疯了一阵,梳得发髻乱成一团,小疯子一样上前抓住他的手:“刚刚我娘回来说,过两日就要带我走了呢,嘿嘿。”

“这么开心啊。”覃皓之摸摸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