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提起师兄,谢寻桓抽泣地擦干净眼泪,不解气地拉过李毅崇的衣袖狠狠地擤了个鼻涕。
“……”李毅崇一脸蒙逼。
“哼。”谢寻桓神清气爽地甩身走人,走了几步快速跑起来:“我回去照顾我师兄了。”
“卧槽!小白脸你有本事欺负我!你有本事别跑啊!我保证不打死你!”李毅崇反应过来气得要打人。
这间驿站不大,房间不多,覃皓之只能同赵恒住在一块,在覃府的时候覃皓之觉得没什么,可这驿站里的床却是有些小,洗漱完躺床上歇息的时候覃皓之突然意识到,抬眸瞧正在洗脸的赵恒,许是感受到他的目光,赵恒冲他笑了笑,发丝沾着水,贴在面颊上,这一笑眉目艳丽,就像是杂书里写的诱惑书生的妖狐。
他瞥开目光,想看看这房间里还有床榻没有,遗憾的发现并没有。
赵恒洗澡的时候似乎恢复了身子骨,整个人瞧着高大不少,屏风上还挂着女子的衣衫,瞧见肚兜时覃皓之多少有些愣怔,抖了抖身子缩进了被窝里。
这天寒地冻的,屋内烧的炭火许是熄了,慢慢地有些冷起来,天色不早了也懒得让人再添,覃皓之迷迷糊糊的正要睡着时,屋内的灯火一灭,赵恒掀开被子躺下,覃皓之被冻得清醒过来。
覃皓之眨了眨眼尽量往床里边缩,可这么一扯被子又不够了,赵恒探出脚来,笑了笑:“你再往里窜我就不用盖被子了。”
覃皓之闻言只能靠回去,二人肩膀贴肩膀,因心里有鬼,覃皓之无法安然置之,在覃府时二人虽然同床共枕过但都是一人睡一边,另有床被盖着,他多少还能催眠自己他是一个人睡。
如今二人贴靠着,赵恒温暖的体温传过来,心间扑通扑通跳起来,快得这天地间只剩下身边这人。
“心跳得好快。”
“啊?”
以为被赵恒听见他心跳的覃皓之烫红了脸,慌乱的正想解释,手就被赵恒握住,摁在了胸口上:“感觉到了吗?”
掌心下有着噗通、噗通规律跳动着的声音,覃皓之一愣,有些惊讶地抬眸瞧向黑暗中依旧灼灼有神的双眼。
覃皓之像被烫着的小动物,缩了缩着指尖,想要抽回手,结果赵恒硬是拽着不松手。
“我知道了,你倒是松开。”覃皓之强装镇定道。
赵恒瞧着他,闻着覃皓之身上清淡的香味不甘不愿地松开来,整个人却靠向他,半枕在他身上道:“皓之,我是真喜欢你。”
“你别胡闹。”赵恒柔若无骨地靠在他身上,覃皓之心神皆是一震:“你说过不会再……”
“我是说过不再纠缠于你。”赵恒规矩地躺回去:“可我就是抑制不住喜欢你。”
“赵恒你还未成家过,许是一时想岔了意乱情迷,把友情当成了爱情,将来回头想想你会觉得太过荒唐。”覃皓之有些苦涩地道:“何故执迷不悟,我们都是男子,你终究需要替你皇家开枝散叶,我也不例外,我覃家只剩我一人,我不可能跟着你胡来。”
“你既然生不出来,我也不需要子嗣。”赵恒也不知在承诺什么,他偷偷亲了覃皓之的发丝:“你不用说这些,你若觉得为难我就不再说了。”
他知晓覃皓之根本就不是在意覃家后代,只是说这些话想将他推开,不然又怎么和梁玉儿呆在一起这么久也没子嗣,就算朋友之妻不可欺,他也能纳妾,这人却愣是洁身自好这么久,说到底对情爱之事覃皓之多少是不上心的。
心口有些疼痛,覃皓之觉得亏欠赵恒,闭上眼不再说些什么,夜深人静,二人很快便入睡了。
从北南下,路上官道越发人烟稀少,雪地也慢慢的没了,倒是那湿冷的感觉越发重,仿佛要冷到骨子里,有时候赶不上下一站驿站,只能在路边找片平地安营扎寨。
路上有过两次行刺,却都被轻松解决了。
李毅崇处理尸体时,多少以为覃大人这书生见不得血腥场面,叫人快点清了尸体,想去安抚几句,但又想到有老大在呢,用不着自己操心,也就愉快地匿了。
赵恒是想安慰来着,覃皓之却也没有惊慌的样子,只是知道我方死了三个人时,眸色暗淡下来。
赵恒在心里暗想,这人是不是又把人死的事怪自己身上了?也就插科打诨的逗弄他几句,引得覃皓之发怒了才罢休,他实在不喜欢看覃皓之沉闷无言的样子,小探花太喜欢钻牛角尖了。
“师兄。”谢寻桓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肉汤,递给谢铭炀:“你真要陪我们去江宁啊。”
此时他们正在路上扎营,他倒是吃过苦头的人,觉得没什么,只不过师兄身子向来不好,也不知能不能习惯这风餐露宿的日子,看着师兄越发惨白的面容,一点血色也无,有时候偶遇路上飘起白雪时,谢寻桓都能以为师兄随时就这么没了。
谢铭炀笑着接过:“来都来了,不如就去瞧瞧。”
谢寻桓多少有些内疚,师兄身体不好还要陪着他东奔西跑的:“你可以从这里直接回药王谷啊。”
谢铭炀喝了口汤,摸摸师弟的头:“师兄不放心你,陪你一阵子就回去。”
他心里一暖,也不管有没有人看着,抱着师兄撒起娇来,汤差点洒出来,谢铭炀无奈地笑了笑。
李毅崇在一旁瞪大眼睛偷偷瞄着,这俩有没有猫腻啊?
转眼一看老大也正同覃大人喝着汤腻歪着呢。
诶,这世间这么多断袖的吗?
他们路上奔走了十日后终于快要到达江宁了。
离江宁越近,路上瞧见的难民就越多,抱着大小的包裹,盯着他们队伍,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多数都是深恶痛疾的。
当官的见多了,又有几个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都是装模作样的。
覃皓之坐在马车里,瞧着窗外一个个难民,他们麻木的目光刺痛了他,不敢直视的放下窗帘,他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批遇上的难民群了,有些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就被父母带着流浪,还不自知地露出甜美的笑容。
有些讽刺,有些可悲。
前人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若是如此为何有些人生下来注定锦衣玉食的受尽宠爱,有些人生下来却奔波劳碌的背井离乡,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些差距?
人人常道命运的不公,是自身的问题,还是上天的玩弄?又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还世间一个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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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庆安三年,十二月初三,覃皓之等人到达江宁。
官道上湿漉漉的,风呼啸地吹着,此时已近黄昏,城墙门口零零散散地站着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