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瞧着同覃大人有些相似啊。”

“呵呵,你入朝为官才几年不懂也罢,那位章公子可是当过陛下伴读的,想来覃大人也是托了他的福,才升官如此快。”

“原来如此,你说覃大人同摄政王有没有其他关系?”

“谁知道呢,知道的越多脑袋越保不住。”

两位摸鱼的官员心照不宣地闭了嘴。

晚间火光闪耀,百官谈笑风生地饮着茶酒,吃着白日里狩来的猎物,看着舞姿曼妙的舞蹈,忘了今日一天的奔波劳累,好不快活。

覃皓之沉闷地饮着茶,偶尔接过别人抛来的话语,目光却一直不敢往旁边瞧,赵恒就落座在他身旁,想起前几日二人闹得不愉快,覃皓之就愈发难受起来,恨不能离了座位,却还得装无事一般跟人喝茶聊天。

好在这宴会也没开多久,陛下就乏了,陛下退下后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不少人。

覃皓之跟在后头离开了宴会,赵恒拿着酒杯的手一顿,面色不愉地饮尽。

一旁的李毅崇瞧在眼里,有些心疼,他从军师那里得知覃大人已经知道老大的身份了,这二人怎么还闹起别扭来都几日不见消停,那些读书人就是事多,两个人在一起哪有那么多弯弯道道的?喜欢就是喜欢了嘛,可怜了老大日日寡欢,李毅崇挤破脑袋也只是想着要不要帮忙下个药,再来场霸王硬上弓,对于怎么取得美人欢心他没什么经验,只能在一旁瞧着心里干着急。

老大这么好的人怎覃大人还拒绝呢?要他早扑上去了!李毅崇恨恨地想。

“谁人在那!”

夜里陛下睡不着便出帐篷走走,跟着的护卫很快发现大树底下有个人影在那坐着。

要知道夜里禁足,除了巡游的士兵,不许人随意走动,这莫不是刺客?

人影动了动,走到明处。

皇帝瞧见人微微一怔,装作不在意地笑道:“原来是章大公子啊。”

“陛下莫折煞我了,长曦哪里当得起陛下一声大公子。”

皇帝笑了笑不再言语,一旁的护卫长机灵地道:“章公子怎么会在这?”

章长曦道:“晚宴上吃的多了,在这处走动消食。”

“夜已深,还请章公子快些回去歇息吧。”

章长曦应了声,看了眼默不作声的陛下,他犹豫地开口道:“长曦这里有个小玩意,不知陛下是否乐意收下?”

说着掌心亮出一物。

一旁的护卫忍不住在心里嗤笑起来,还以为章大公子会掏出什么新奇玩意哄皇帝开心呢。

竟是用杂草编制成的蚂蚱。

这摄政王如此猖狂,连他儿子都不将皇帝放在眼里,什么低贱的东西啊,都敢往皇帝面前摆。

皇帝却是温润地笑着,伸手接过章长曦递过的草蚂蚱,道了声:“章公子真是有趣,朕在此谢过。”

在护卫惊奇的目光中,章长曦告退离开。

皇帝却是在原地站立良久,神色平淡不知喜怒。

回帐篷后皇帝看着手中的草蚂蚱,神智渐渐模糊。

少年时,鲜衣怒马,奔驰于这广阔的天地,狩猎累了在树下歇息,吃着路边摘来的野果,章长曦会用杂草编织出各种稀奇的玩意,逗他一笑。

皇帝忍不住想起他们年幼的时光,身为太子伴读,章长曦人前装着稳重,人后却跳脱得不行,也亏他长了一张人畜无害乖巧的脸,最能唬人。

章长曦很聪慧,学东西很快,很多事一点就通,却爱装作笨拙的样子,直到有次他想不通一篇文章时章长曦嘚瑟地给他讲解,皇帝才知晓他藏了拙。

他曾问过他为什么?他说若让人知我聪慧,一直让我答疑解惑岂不太累?我娇生惯养的可受不得苦。

可皇帝知道,他虽是府中的嫡长子,可并非宁王妃亲生的,又怎可能安逸度日。

这个伴读真有趣,皇帝想。

他是皇子自然是不可随意出宫,有很多新奇玩意,都是章长曦从宫外偷偷摸摸带进来送他的。

他们成了朋友。

可在他十四岁时,父皇安排他接触政事,恰逢用人之际,这朋友却选择远离朝堂,离开他的身侧,说要去闯荡江湖。

宁王嫡子,太子伴读,这些头衔都能证明他将来仕途不浅。

可那白衣少年毫不在意地挥手告别。

我不想活在你的护翼下,我想拥有能够保护你的力量,在你有不测时我能帮衬你,而不是跟你一起垮掉。

少年嬉笑道,你将来做皇帝,我做武林盟主如何?

皇帝有些惊讶,从小到大,亲自教导他的父皇无时无刻不在训诫他,身为君主就是要体恤百姓,不可懦弱,不可说累,将来要做天下人的依靠。

皇帝是孤家寡人。

皇帝应该是天下最大的屏障。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皇帝身后还能有人依靠的。

那么现在,章长曦还会是他的依靠吗?

他的依靠还在吗?

皇帝苦笑地将手中的草蚂蚱放下,岁月不饶人,谁还记得少不更事时许下的诺言。

况且在父皇死时,章长曦就用行动告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