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邓亦还是个讨厌的小屁孩时,尚未有金钱观念的小将军之子就做出过把百元“大钞”当硬币般放进乞丐的碗里。

正当纽特还在为被浪费的钱心绞痛时,小将军之子转过头,天蓝色的眼睛弯起,知道自己做了好事,像小狗般兴高采烈的等待着向云的表扬。然后,他如愿以偿的被向云抱起来,美滋滋的听着属于自己,在纽特心理有些肉麻的夸奖。不过俩兄弟平时就是这种相处模式,纽特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些贪得无厌的乞丐,看到眼前多金的小公子,正要伸出自己贪婪而缠人的手。突然浑身一阵,僵硬的慢慢仰起头。小孩子身后高大的alpha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目光沉寂而充满警告。而在前面天真笑着的小孩,完全不知道身后的哥哥站在阴影中,整个人都变成黑色,散发地狱的压迫。乞丐抖了抖手,彻底扼制心中罪恶的想法。

纽特没想到,邓亦还保持着这个习惯。

可是,他的哥哥呢?小狗现在一个人蹲在阴影里,除了手中那一捧硬币,他和角落的流浪汉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不同。一只脏兮兮,可怜,已经没有家的流浪狗。

他身后的哥哥已经不在了。

邓亦接下来的几场比赛,进行的非常顺利,和通过帝国军校9级机械的将军之子相比,对于任何单体alpha来说,邓亦都强大到法想象。几乎摧枯拉朽,没有还手之力。很快来到了8强。自从与牛股一战以后,邓亦名声大噪,观众的呼声也同样是水涨船高。

一连几天向云都黑着一张脸。不管三个将军之子谁靠近,都会得到狠狠地一记眼刀。邓亦的信息素发挥作用,虽然只是咬了那么一口,向云的状态却奇迹般变好许多。他不在需要像之前那样被高频率的标记。

而这也就使谁都无法再触碰向云了。

“亲爱的。”

沈兆蓝艳丽的笑起来,他伸出纤细的双臂,动作轻柔的朝向云张开怀抱,仿佛在高档的圆舞晚宴中邀请女伴共舞般优雅。漂亮的银发从肩头滑落,一缕缎带般顺滑的头发别在耳后。鲜红的血眸流露出让任何人心神动荡的温柔。

向云冷漠的与他擦肩而过。

被无视的漂亮alpha,依然体态轻盈的靠在墙边,好似对这一切并无所谓。鲜艳的血眸依旧带着笑容,只是眼底的红色愈发深暗。沈兆蓝抬起他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手,漫不经心注视着自己掌心。他没有触碰到向云。

冰冷的黑发alpha也是同样。向云几乎不会看他,从他身边走过。林默文站在角落,一身笔挺不苟的黑色军官制服,如同万物的主宰者,冰冷、理智,没有人能让其屈服。深色无波的目光落在向云身上,让人无法猜透他心中到底是什么情感。

金发的青年甚至没有靠近。天蓝色的眼睛,远远的看着向云。他知道自己上前,得到的只有向云的不悦与厌恶。他能感受到,自己在向云身上的标记越来越淡了。

对于alpha来说,无法触碰爱人,是一种炼狱般酷刑。像是从灵魂强行进行分隔,浑身每一寸骨髓与血肉都在扭曲,从身体上、渗入到细胞核与基因中。

屋子里压抑得吓人,看起来这几人真的大吵了一架,气氛变得岌岌可危。圆滑的B班生选择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全程装傻充愣。

然而即使如此小心的纽特,此刻正硬着头皮坐在沙发上,压力山大。他周围坐着帝国最顶尖的四个alpha,释放出强大而令人恐惧的信息素。五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有老旧电视机上安静的播放着录像带。

这是纽特从黑市淘来历代参赛选手的比赛视频。进入八强后,参赛对手都是地下黑拳有头有脸的名人。作为经纪人,纽特也还算合格,知道越到后期比赛难度急剧激增,每次参赛前通过以往的比赛视频,打算找出每个对手的弱点,针对性安排方案。

录像中的红裤alpha肌肉劲拔,出拳狠狠砸在对手腹部,当场使对手倒在地上失去反抗能力。裁判急忙吹响哨声将两人拉开。红裤alpha作为胜利者高举双拳,绷起浑身突出的肌肉,朝观众席如同野兽般嘶吼咆哮,得到台下观众浪潮般的欢呼。只有旁边的失败者蜷缩着腹部,不断地痉挛。

“这个人的速度很快,但是底盘不稳。只要耐力高于他,十个回合之内他就会败下阵来。”纽特分析道,转过头看向其他四人,询问意见。

在他身后,另外四个人依旧维持着自己的姿势,三个军校的alpha注视着屏幕,好像没有听见他说话般。只有沈兆蓝乐子人一般,朝他幸灾乐祸的弯起眼睛。

纽特见没人理他,只得认栽的转回身,硬着头皮按动遥控器,换下一个人。

电视闪烁的荧光照在四个alpha脸上闪烁。

作为格斗技术满级的alpha,只在看到对方出拳的第一时间,已经可以准确找到对方薄弱的地方并发动进攻。只是苦了纽特,在几人山一样沉重的威压下,头皮发紧的不断按着遥控器。

终于把所有选手的资料看完,纽特松了口气,按灭电视机。转头看向向云,说出心里疑问:“你今天晚上还要睡沙发?”

突然出现的林默文是不打算走了。计划有变,可这间屋子一共就只有四间卧室。向云已经连续睡了一个星期的沙发。

三个将军之子,一个将军的养子。就算纽特再怎么不在乎身份层级,沙发这个位置似乎都应该是他的。

为了让四人免开尊口,纽特主动请缨:“你回屋睡两天吧,感觉你的脸色不太好。”

不仅看起来说不出的疲惫,好像还有些低烧。

纽特抬起手,手背试探着在向云脸上贴了贴。

瞬间,纽特感觉到一股寒气从尾椎骨上窜,身后鸡皮疙瘩泛起来,好似要被视线穿透。触碰向云的手背凝固在空中,他想生锈的机器,僵硬而机械的转过身,黑发的将军之子漆黑的脸,视线冰冷到可怕。金发小兔崽子那双蓝色的眼睛幽幽的看着他,眼中带着警告。

坐在一旁纤细的银发alpha依旧是原来的笑眯眯的看着他,却让人清楚的感觉到空气冰封的凝固。

从那双又弯了弯的红色笑眼中,纽特感觉到他“友善”的“请求”。

放开我们的人好吗,【低等级的杂碎】。

还有,闭上你那张无用的嘴。

在我把你的牙龈用手术线缝起来之前。

被强行压抑在心中的负面情绪,愤怒以及焦躁,并不像三个将军之子平日表现出来那样正常。他们自身也处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微微颤抖的手泄露出alpha将要忍不住的冲动。他们足够强大,可以勉强抑制住自己,然而却不允许有其他触碰向云生物的存在。

如果动作继续下去,纽特的第六感告诉他,自己今晚可能要死于非命。

向云低头沉思,他确实感觉到不舒服。并且这种感觉随着距离上一次时间的增加而愈演愈烈。他脸色真的差到,可以被纽特一眼看出来的程度了吗。

焦躁、不安,每晚的噩梦不断。清醒后的向云完全无法回忆起梦中的内容。却只有黑暗中猛烈蹦跳的心脏,迟迟无法平静。向云只能冲一个澡,才让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只剩下无尽的困苦和迷茫。这也让向云变得极度嗜睡,看着餐桌上丰盛的菜肴,一点胃口也没有。

或许他真的应该和纽特换一下,在床上好好休息一觉。

再或许…他应该求那个金发青年和他性交?就像沈兆蓝和林默文专制而独裁,理性到近乎残忍的安排那样。

把自己身为alpha却已经过度雌化的身体展露给一个陌生人,那样丑陋的身体。

他会肯定会得到猎奇像看马戏团怪胎一样的眼神。

向云呼吸滞了一瞬,视线垂落在地上,他现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去面对任何一个人。看得出,金发青年是想要和他性交的,虽然向云并不能理解其中的原因。那双天蓝色的眼中充满着急切,还有足以让人感受到的担忧。

向云呼吸又哽了一下。

紧接着,又是一下。

这一次,向云感觉到,是食管的平滑肌正在收缩,会厌不自主的盖住气管,使得身体呼吸不畅。胃中一股酸味的气流向咽喉部冲上来。猛然间,一股带着冲击力的食糜、胃液向咽部方向逆流至口腔部位。

更加不舒服的感觉从胃部传来,喉咙不受控的涌出大量酸水,大量喷涌的感觉从胃里反了上了。向云急忙站起身往厕所跑去。刚走两步踉跄两步,军校生便再也走不动。手臂撑住柜子,猛的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