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良才想明白之后，面色稍霁，一口喝完杯中的热茶，“我再去挑点冒菜吃。”

他之前在裕兴楼只吃了一碗猪肚鸡，就被气出来了，根本没吃饱，这个时间他娘子估计也吃过了，便想着干脆在有间食肆再吃点。

章北庭道：“我炖了些卤肉给大家中午吃，你要不要等会儿，跟我们一起吃卤肉饭？”

要招呼客人，食肆里众人要等最忙的那一段时间过了才分批吃饭，不过钱良才已经吃了一碗肉垫肚子，现在还不饿，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要。”

章北庭又去灶房给食客炒了两三个菜，就用托盘端了三碗卤肉饭，还有一份冬瓜肉丸汤出来。

宋宴卿要给客人结账，午饭一直在柜台后面吃，章北庭自然陪着。

钱良才也懒得挪地方了，端着碗，挤在柜台的角落里。

棕红色的肉丁已经炖得软烂，调羹稍微一压，软糯的猪皮跟肥肉便破了，和着浓厚粘稠的汤汁，顺着米饭粒的缝隙往下流，钱良才用勺子拌了拌，让每一粒米饭都裹上卤肉的汤汁，接着挖了一大勺跟卤肉拌在一起的米饭送进嘴里，米饭香软弹牙，卤肉肥而不腻，一口便觉得无比满足。

“黄大爷今天怎么这么晚？”

宋宴卿听到门口伙计的招呼，放下碗站起身。

自从老黄来食肆吃过一回猪肚鸡，就彻底将自己说过的，不会吃章北庭做的东西的话忘到了脑后，来的比他儿子黄行还要勤，如今食肆里的伙计没有不认识他的。

“今天我找你们掌柜的问点事，不吃饭。”老黄摆了摆手，径直朝柜台走来。

宋宴卿问：“您有何事？”

“你们食肆明日有猪肚鸡卖吧？给我留一份，我带几个老伙伴来吃，”老黄说到一半，改口道，“不，给我留两份，我多带几个人来吃。”

章北庭跟宋宴卿对视了一眼。

果然，紧接着就听老黄低声哼哼道，“我得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好吃的猪肚鸡！”

第69章 掉价

“外面风大, 我在你们这里再待会儿，”黄大爷看到章北庭跟宋宴卿面前还放着饭碗，便道，“你们吃饭, 不用管我。”

他虽说不用管,章北庭还是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钱良才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卤肉饭吃完了, 盛了碗汤慢慢喝着, 跟黄大爷搭话，“这天是越来越冷了。”

“是啊，”黄大爷点头，“早上我家老婆子洗了点放面里的青菜，手就冻得通红。”

他扫了眼食肆里的客人, 感慨道：“还是来这里吃饭好，不用自己动手, 就能吃到热气腾腾的东西。”

钱良才附和，“你们离得还近。”

黄大爷闻言，面上闪过一抹得意, 含笑道：“每次只要来食肆吃饭，黄行总说我们家能这么方便吃到有间食肆的东西，少不了他的功劳。”

“确实是黄掌柜提醒我们，这里比南街更适合我们食肆。”章北庭肯定了他的话。

在南街最后那段时间，不少食客跟他们说过长阳街更合适, 这些食客里面，黄行是第一个提的。

“那他还算做了点有用的事，”黄大爷颔首, 一副可以奖励黄行一下的模样, “明天我跟老伙计们吃饭也带上他吧。”

次日中午, 黄大爷果然带着黄行一起来了。

走在前面的七八个大爷，都是鬓角花白，跟黄大爷差不多年龄。

黄行缀在后头，手里牵着儿子，面上有些无奈。

这个时间，他铺子里还有事要忙呢。

黄大爷熟门熟路地领着众人走到柜台前，熟稔地问：“我昨日预定的两份猪肚鸡好了吗？”

“好了，”宋宴卿道，“您选个位置坐，我马上让人给您端上来。”

这会儿才午时初，食肆里尚只坐了几桌食客，黄大爷想了想道，“今日坐一楼，可以吗？”

猪肚鸡既然加量对外卖了，自然不会再要求客人去二楼雅间，宋宴卿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黄大爷他们这一群大爷十分惹眼，在一楼吃饭，定会被所有的食客注意到，到时候都不用他们宣传，只要中午来过食肆的客人，都将知道他们食肆的猪肚鸡公开卖了。

黄大爷选了个靠中间的位置，伙计机灵的上前，将两张桌子拼在了一起。

猪肚鸡端上来之前，伙计先在桌子上放了两个燃着炭火的炉子。

“我们今天吃的是猪肚鸡。”其中一个大爷见状道。

他来食肆吃过好几回火锅，知道这种炉子是用来煮火锅的。

伙计还没回答，黄大爷抢先道：“这就是吃猪肚鸡的。”

其他没吃过的人闻言隐隐有了猜测。

炉子方上桌没一会儿，另外两名伙计各端着个砂锅走了过来，两人果然将砂锅送到他们的桌上。

伙计揭开砂锅的盖子，浓郁的肉香跟淡淡的药材清香随着直往外冒的白色热气，迅速飘到几人的鼻子前，锅里鲜红的枸杞子在奶白的汤上翻滚着，只闻着看着，就觉得从外面走来的一身寒气消解了不少。

“赶紧尝尝看。”黄大爷道。

黄行闻言，非常有眼色地起身，给同桌的大爷们盛汤。

“我们自己来就好。”大爷们阻止道。

今天中午这顿饭是老黄请客，他们哪好意思还让黄行给他们盛汤添饭。

黄行倒是不在意这个，给身边几人盛好之后，见另一边几人已经自己动手，就坐下跟儿子一起低头吃了起来。

老黄没有动，一脸期待地看着其他人。